6
�没甚事儿,就是想跟你喧喧。

  喧,该喧,是该喧。二拐子应着声,却不知道该喧甚。

  院里,还过得顺心?

  顺心,顺心得很,二拐子连连点头,趁空又给七驴儿续满了茶。七驴儿笑笑,你看你,手抖个甚,我又不是少奶奶,也不是命旺,看把你吓的。

  我吓么?二拐子抬起头,不相信地盯住七驴儿。不怕,我有甚怕的?

  你是不怕,可我怕。七驴儿道。

  你怕甚?二拐子忽地抬头,一脸不解。

  怕马巴佬,怕六根。

  他们……

  冤哪

  七驴儿说完这句,不说了,专心致志喝茶。喝得那个有滋有味,直把二拐子肠子都喝出来了。二拐子猛就夺过他茶杯,喝个甚,不就一个茶么,喝个甚?

  嘿嘿,嘿嘿,你还是怕,比我怕。七驴儿yin阳怪气地说。

  我怕个头,大不了

  大不了咋?七驴儿忙把眼神凑过来。

  不说了,不说了,喝茶,喝茶吧。

  接着又喝。直到巷道里响起芨芨的脚步声,两个人谁也没再说二句话。七驴儿不想见芨芨,起身告辞。临走,突然又丢下一句话。

  这趟回来前,我见了一个人。

  谁?!

  你舅舅,二瘸子。

  菜子下种的季节再次来临,连着三场透雨润得谁都心里痒痒,恨不能找下河院多租些地种。少奶奶灯芯带着木手子到南北二山洼里走了一遭,见有不少yin坡可开耕,遂发下话,有人手的尽可垦荒,开出的地租子头年免,二年减半。沟里人的热情被极大地调动起来,纵是人手不多的也争着要开耕。二拐子终于被派上用场,给垦荒者量地埂划地皮。沟里人到现在还不大习惯称他管家,仍是一口一个二拐子。下河院这位新管家一开始便让沟里人小瞧,跟六根的威严比起来,二拐子的做派让他们感到滑稽,语气里自然多了戏谑的成分。

  沟里人一向爱拿二拐子跟女人的事取笑,这阵把矛头指向芨芨。北山皮匠的女子生下蒿子和腊腊后肚子泄了气似的好久鼓不起来,人们便笑二拐子是不是没了种,要不要帮他弄?沟里人开起这种玩笑一向粗野,说二拐子一定是摸人家媳妇摸得流尽了,反让芨芨那么好一块地荒着。在众人的玩笑里二拐子渐渐勾下头,心事漫了上来,忍不住冲笑他的人骂,有拉的屎没,不想要地给老子回去。对方当下拉下脸,你算老几,给个棒槌当枕头,还真当是管家了?

  一句话呛得二拐子怔半天,一声不吭蹲在沙河沿上发闷。

  沙河水滚滚西去,浪花飞溅,河边的杨树林吐着新绿,风吹枝儿动,树上的雀声叽叽喳喳,磨房的吱吜声更像一首古老的乡曲,吟得人心气怡荡。所有这一切都像灌他耳朵里的嘲笑声,二拐子这个下午经历了一场撕心裂肺的煎熬。

  往回走时,脑子里突然又跳出七驴儿那句话,我见过二瘸子!

  少奶奶灯芯累了一天,回到西厢房想躺一会儿,七驴儿居然坐屋里。西厢房不是随便进入的,灯芯脸上蒙了霜,心里也起了火,正要发作,七驴儿却讪笑着道,少奶奶千万别生气,我来是有要事说。灯芯压了火,不快地说,不操心榨油乱跑甚?

  错爱(4)

  七驴儿颤惊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