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然诺重,君须记(下)
往的名字,以及过往的自己。

  也许那一日起村民们便已彻底心死了吧。

  只是亲情与血缘当真斩不断,不止村民们无法割舍,新的十二生肖同样无法丢弃父母。于是换一个地方,过往的彼此不打扰的生活方式却并未转换过。

  没有任何人得到理想中自己应当得到的东西。

  何其悲哀,讽刺,可笑。

  手边忽传来一阵暖意,她转过头去,看见的是那个心底里从未忘记过其面貌的中年男人关切怜惜的目光。她心里忽然一阵恍惚,想着当年最茫然之时,又何尝未考虑过一了百了?只是幸而梅一诺的存在阻止了她吧。否则她哪里还有机会再见到这张脸,哪里还能像他说的那样面对面给彼此一个坦承过往的机会。她不知他具体要说些什么,但心里不觉已燃起微薄的希望,也许……也许他当真能给她一个新的、好好活下去的理由呢?

  半生枯槁,她……不甘!

  卫雪卿却望着她微微一笑:“您老人家依然没有回答,当年何故要对段须眉网开一面呢?”

  “他与我无仇无怨。”杜若淡淡道,“我的目标只有池冥一人,他死了就一了百了。至于段须眉,他当时或日后,但凡有意杀我为他义父报仇,那也由他。”

  “杜姑娘好生宽广的胸襟。”卫雪卿拊掌笑赞,“看来这些村民胸襟也正如杜姑娘一样宽容,于是最终饶恕了与之‘无仇无怨’的段令主了。”

  “并不是。”一人忽道。

  众人回头,见说话之人竟是始终一言不发恍如并不存在的段须眉。

  卫雪卿面上兴味忽而浓厚。

  段须眉抬起头,仔仔细细打量他几眼,口中轻声道:“这些事,你是从何处听来?”

  “自是经历过这些事之人。”卫雪卿微微笑道,“一件事里但凡历经之人未曾死绝,想想办法又哪有撬不开的嘴巴?尤其你们这关雎啊,处处是破绽,段令主你目下无尘,又从不在意这些事。”

  段须眉点了点头。

  他已是猜到了的。

  除非亲历,道听途说来的又哪能如此细致?

  果然如卫雪卿所言,他们这关雎名字虽还唤作“关雎”,却处处都是破绽。各个人心里有恨,却连发泄也找不到正确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