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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退是死路,前进也只能多活一秒,只要谁的脚下多停一秒就会被推倒踩踏,躺在无数踩踏而过的脚掌下。

  无论怎样都是死,区别只在于,死在北周军手里,还是自己的同胞脚下。

  母哭其子,q哭其夫。

  头顶上,曾经的亲人和朋友,在箭雨中被戳穿刺伤,一排一排的倾倒下去,鲜血和尸骨层层堆积,垒在襄y的h沙上。

  一p哭声和血泪中,美艳绝l的北周皇帝面无表情站在后锋处,下达命令的声音从头到尾,听不出任何波动:

  下一个。

  下一个。

  下一个。

  每一声命令都扬起一波撕心裂肺的哭号,夹杂在北周军卒们的叱喝声中渐渐远去,又在城下转为临死前的惨叫。那惨叫犹如一支支利剑,把画兰戳的千疮百孔,不成形状。

  淮王站在画兰身边,脸上血se尽褪,惨白到了透明的地步,哪怕身边熊熊燃烧的松油火把也不能制止住他的颤抖。

  很久很久以后,在这一战中幸存下来的南楚士兵还是会在午夜时分从噩梦中惊醒。梦里没有景象、没有人影,只有一个平静冰冷到了极点的声音:

  “下一个。”

  ……

  画兰隔着血河,隔着层层兵马费力向前看去,看着北周军中那抹艳红的影子,他紧紧抓着手中的银枪,抓的青筋暴起,j乎要崩碎。

  手中的银枪利齿森森,是陪伴了他一生的武器。

  遥想当年他在海疆,帐前旗,腰后印,桃花马,衣柳叶,惊穿胡阵。

  南楚孟天兰,一枪在手,未尝败绩。

  可如今,他保护不了自己的家国,护不住自己的家乡。

  当年南楚襄y平静丰饶,是汴梁外的副都,满街是言笑晏晏的斗茶少nv,她们白皙容颜上描绘着精致的桃花妆,在乌黑的瓦檐下和情人们执手画眉,安宁温柔的似乎要融入襄y的细雨中。

  当年的襄y,春风十里,荠麦青青,林间暖酒烧红叶,石上题诗扫绿苔。一座诗酒年华风景如画的城池,如今被战火烧成败落的灰烬,被血洗的荒凉。

  多年繁华,不过落得城死人亡。

  画兰猛地吐出一口血,向后仰到,重重摔在了南坝的城楼上,一头白se长发披散,流泉一样散在背后。

  塞马一声嘶,残星拂大旗。城头不知道是谁吹起了埙,仿佛是一支天际遥遥y诵的凄冷乐曲子,让人从心底陡升绝望。

  “将军,将军……”有人用s润的布子轻轻擦着他的嘴唇,生生焦灼呼唤。

  寒冷的军帐里,一盏青se孤灯,小小火苗俯卧在青铜油灯上,弱弱的跳跃着,似乎一不小心就要熄灭。

  画兰动了动唇,一旁f侍的小兵俯下身侧耳听去,只能听到两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