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将他抱进怀里,自责道:“四弟啊,我们全家对不起你!对不起小叔啊!这段时间你要乖乖听话,等大哥凑到五十块钱就把你从裴家要回来,你娘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三兄弟。”其他两个少年也在那偷偷抹眼泪。

  俗话说“半大小子饿死老子”,唐利东家之所以将侄子过继给别人根本原因就是贫穷。虽说家里这几年也分到好几亩地,可孩子们正在长身体哪耐得住饿。裴村长早早就分了家,闺女嫁得好经济条件没得说。与其让啸钏跟在他们后面吃苦,不如找一个稳妥的依靠,生存比一切都重要。

  唐张氏的葬礼凄凄惨惨,前几年她的爹娘相继离开人世成了绝户,也没有表家奔丧吊纸来主事的。这些年唐利北音讯全无,远房亲戚也渐渐断了交往。本来按照农村的规矩,人死后小唐应该去亲戚家报丧,遇长辈或年纪大的还要叩头。唐张氏要在正室内停灵三日,扎灵棚、民乐伴奏,喊几个和尚念点经书超度一下。然后才是出殡下葬,接下来七七四九天之内吃斋供饭,六七剪头发,七七送寒衣,清明和冬至也得到坟前祷告一下。春节不贴红对联,元宵节时不挂彩灯。等第二年春天祭祖,还须将死者的名字添到族谱册子上,这样才能享受后人的香火供奉。

  这一套繁琐的流程下来开销大得惊人,如果仪式太简单还会被别人骂作不孝子孙。村里人最怕的不是饥饿,而是给家人送终。50年代的苏北农村土葬盛行,上至八十岁老人下至四五岁小孩都知道葬礼代表的是一个人最后的尊严。

  小家伙从来没想到亲娘会以这种方式离开,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给她一个风光的仪式,更绝望的是可能连姓氏都不能保全。他“扑通”一声跪在泥地上,不停地磕头,试图以这种方式减轻内心的愧疚和不安。

  死亡对于一个五岁的小孩是一个恐怖的终结,他甚至怀疑生命存在的意义,是在温饱线上苦苦挣扎?还是从出生就遭受别人的辱骂和指责?他感到迷茫 ……

  “啸钏,你娘选择离开对于她来说是一种解脱,亦或是一个新的开端。世界上分分秒秒都会有新的生命降临,这就是一种血脉相承的延续。你娘一直牵挂着你,她不会轻易喝下孟婆汤的!当遇到困难的时候,只要在内心大声呼喊三次,她就会让你化险为夷。”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编了一个善意的谎言抚慰。

  扶灵的已经将棺材抬进事先挖好的坑,用铁锹一点一点地掩盖。祁源见小家伙没有之前那么绝望,拍了拍他的后背,鼓励道:“拿出男子汉的气概让你娘安心上路。”啸钏用袖子抹掉眼泪,默默地看着唐利东带着三个堂哥完成仪式。

  回到家,他一声不吭坐在凳子上,抠手指头上的黑泥。爹将点着的烟斗熄灭,向他保证:“唐娃子,你以后就是我们裴家的人,没有人敢欺负你。跟着你裴阿姨回到北京后,认真学习争取出人头地,这样你娘就彻底安心了。”

  “以后还是接着姓唐吧!这是你爹娘留给你唯一的想念。”娘朝瘦骨嶙峋的小家伙看了几眼,转而向女婿投过期许的目光。

  “真的吗?你没有唬我?”啸钏紧紧抓住祁源的手,眼睛都快冒光了。看来这小东西人小鬼大,什么事情宁可藏在心里,也不会向别人吐露点蛛丝马迹。他真的很在乎能否保全自己的姓氏!

  吃完晚饭爹将温祁源喊道外面聊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正当我等得极度不耐烦、准备带着三个孩子先行休息的时候,他推门回到房间。爹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生活很有规律,每天只有四件事:吃饭、种地、村务还有睡觉。究竟他俩有什么好聊的啊?

  “你和我爹干嘛去了?”我用手推了推躺在床上的老温同志,好奇地问道。“当然是男人之间的一些事情,你们女人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