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恶,不想再多做片刻纠缠,扭头便要走。左手却被他扣住以蛮力硬拽了回来,腕间力道沉重,叫她不自觉倒吸口凉气。

  “阿鸾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隽秀眉眼一点一点贴近,林鸾面上重又烧开,直淌到耳根。鼻尖抵着鼻尖,温热拂到她面上,似烙铁滚过,叫她心痒又心疼,只能别过脸去急急避开他的视线。

  “看来还真是我自作多情了,”腕间的力道卸下去几分,剑眉缓缓撤开,微光顺势流转下来,于杏眼上上泅出水色,“他人皆道是阿鸾以婚约束我,却不知,是我强求了你。”

  言澈苦笑,喉中莫名干涩,后半句说得极是喑哑,好像一句话说完,便就去了十年光景一般。细雨斜斜,密密落在二人身上,淌进心中。雾色依旧迷离,淹没了来时的路,也笼住了离去的方向。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汝非吾,焉知吾之无可奈何?”林鸾鼓足勇气,缓缓转过头与他坦白对视,睫毛扑扇抖动,多少辛酸多少倔强都融在其中。

  “你只一个劲怨我有意避你,却从不关切我的感受。我能如何?我想替父亲洗脱冤情,可还没等开始自己倒先乱了阵脚。我不喜舞刀弄剑,却又不得不依仗它来保全自己,最后还落了一身伤。你以为我日日这么拼命为的是甚?加官进爵?名垂青史?我只不过是想好好活着!”

  林鸾越说越气,xiōng膛剧烈起伏,这些话于她心中闷了足有五年,要么永远烂死腹中,要么索xing一口气说个痛快:“你以为,我不想在阳光下坦dàngdàng行走吗?你可知晓那些被抄家发落去了教坊司的姑娘们,现如今过得又是什么日子。罪臣之女,只要这四个字还悬在我顶上一日,我就不能全然快活!”

  言澈被她眼中闪动的痛楚深深惊骇住,心下一阵酸涩,挪开眼不敢在同她对视。四下一片沉寂,唯杨柳风经过,轻柔拂去她面颊上的凉意。

  一番话苦水倾倒出来,林鸾反而轻松许多,扯动嘴角,勾出一抹惨笑:“还记得吗?我与先皇定下的十年之约。”

  言澈倏然抬头,怔怔看着眼前少女,纤腰瘦肩,迎风而立,衣袂翩飞,叫人忍不住担心下一瞬她便会被风吹倒。十年之约……喉头滚动了一下,开口却是哑音:“先皇仙逝多年,凭什么约定都不作数了。”话音刚落,连他自己都觉可笑。

  “可先皇在世时,却并不曾将这约定作废……”林鸾苦笑。先皇不在,还有皇上,何时lún得到她来决定去留?人为刀俎,她从来都是那任人宰割的鱼rou罢了。

  “已经过去五年了……我,”林鸾哽咽,抬头使劲眨巴双眼,好叫水意淌回心里,“我不能害你。”

  言澈想抹去她眼角的晶莹,却被一股无形之力推搡着踉跄后退,心头已是沁凉一片。

  “你怨我没错,我本就是个自私的人,所做之事皆只为保全自己罢了。”

  山雨凄凄携风离去,林鸾鼻翼微颤,深深吸上一口气,敛去所有哀色,不愿再看他一眼,转身便要走。

  “即是如此,那我也便直说了。”

  天上浓云渐薄,久违的阳光破云而出,挥去人间大半yin霾。逆光之下,言澈昂首冲她缓步而来,少年意气被褪去,眸子深沉且温柔,似江南烟雨下中婉转流淌的桥下流水。

  “阿鸾想替林伯父洗冤,但做便是,这是你的自由,旁人管不着。我想于阿鸾撑腰,便不会在意他人碎语,想做便做了。”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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