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草味道,还有浓郁的咖啡香,让人恍然。林给她点了核桃夹心泥和香草杏仁咖啡,他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她。墙上有一幅让客人留言的小板。message exchange,上面插满各种各样的小纸条。中文,法文,英文,德文。林把他的香烟空盒子撕下一条来,在上面用圆珠笔写了一行字,也插在了上面。他抽的是韩国的烟,那个牌子很奇怪,叫this。纯白的底色上有蓝色和紫色的图案,好像随手抹上的颜料。

  从咖啡店出来的时候,雨停了。

  林的亲吻像蝴蝶的翅膀在她的唇间停留。她轻轻闭上眼睛,问自己,是否可以再爱一次。

  男人的车停在grace门前。那是一家来自欧洲的服饰店铺。男人说,进去换套衣服。

  店里几乎没有人,只有幽暗的香水味道。他给她挑了一条暗红的上面有大朵碎花的雪纺裙子,里面有黑色衬裙。一双黑色缎子凉鞋,系带上有小粒珍珠。他用信用卡付掉了她无法预计的数字。他说,我只喜欢给漂亮的女孩买衣服,这个裙子的颜色适合你的胭脂。他说着一口台湾腔调国语。

  她在试衣镜里看着焕然一新的自己。她的挎包里只有几块硬币,双手空空什么也没有,而这个男人可以挥金如土,给她买一套行头就好像随便抛给鸽子几块碎面包屑。

  再次回到车里,男人漫不经心地问她,你喜欢吃什么。她说,随便。那么我们去凯悦吃泰国菜,听说那里有美食展。他开着车,不动声色地,他的手放在了她的腿上。你很瘦,但是我喜欢你的眼神。他专注地看着前面的路况,似乎是不经意的,他说,你喜欢什么样的体位,上面还是后面。

  她轻轻咬住嘴唇,听到牙齿发出咯咯的声音。她害怕一发出声音,就会扑到窗外。

  那是春天,她在上海的恋情像一场花期。她想她用所有的钱买了一张到上海的飞机票是宿命的安排,这个上海男人把她从夜色中拉了出来。

  乔很快发现她的恋情。乔说,你不要做梦了。这个男人负担不起你的过去和未来,他只能给你一段短暂的现在。她说,我要这段现在,比一无所有好。乔暴怒地撕扯她的头发,打她耳光,吼叫着命令她滚出这间房子。

  她当夜就坐上从浦东开往浦西的公车,手里只有一个黑色的挎包。就好像她从海南到上海,在机场和乔相遇的时候。公车摇摇晃晃地在夜色中前行,路灯光一闪而过,她看见车窗玻璃上自己的脸却焕发着灼灼光彩,似乎是一次新生。林的视线是一块深蓝丝绒,温柔厚重地把她包裹。

  他们一起过了三个月,生活开始渐渐平淡,现实的岩石却浮出海面。她的心里一直有隐约预感。有时半夜醒过来,看着身边的这个男人,抚摸着他的头发轻轻掉泪。

  林是属于另一个阶层的男人。她渐渐明白,爱情在某个瞬间里可以是一场自由的激情。而在生活的漫长范围里,它受的约束却如此深重。

  终于林吞吐着对她说,他无法和她结婚。因为他的父母听了他的要求后,去调查了她的情况,最后表示坚决反对。林说,对不起,他埋下头,温暖的泪水一滴一滴跌碎在她的手背上。

  她说,我理解,我是身份不明的外地女孩,而且我和一个跳艳舞的女孩同居很长时间。我一无所有。

  她看着他,她知道他依然是爱她的。如果她骂他,要挟他,甚至哀求他,他都会考虑安排她的生活。甚至会依然和她在一起。但她已经疲倦,她什么都不想再说。她只是问他,如果我走了,你会如何生活。他说,我会很快结婚,然后用一生的时间来遗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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