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sp;她这样说,实则将柳瓒的猜测,悉数承认了下来。柳瓒闻言,便放声笑道:“瓒是死过一次的人,很珍惜这条来之不易的小命,上党许氏存在一天,我便不会背叛。但若看见上党许氏摇摇欲坠,瓒会做什么,不用说,女郎也应知晓。”

  听得他此言,许徽终于正眼看了看柳瓒,轻描淡写道:“你很想死?”

  柳瓒好似听见什么大笑话一般,玩笑一般地重复了许徽的话:“我很想死?不,大仇得报之前,我怎么可能会死?”

  许徽轻叹一声,没再说什么。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以她的观察力,自然能够看出来,柳瓒不止是赌输了这么简单。

  像她与柳瓒这种流淌赌性之血的人,哪怕手段再狠辣,再不近人情,对于输赢,能都坦然以对。如若被真正信任的人背叛,心智坚毅如柳瓒,怎会濒临疯狂?

  徘徊在冷静与疯狂边缘,想死又不想死,偏生聪明绝顶的人,实在不是个好掌控的目标。是以许徽握住袖刀的手,又多用了一分的力,若非衣袖足够宽大,柳瓒此时都能看见凛冽的刀峰了。

  杀,还是不杀?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许徽不知转了多少念头,最后,她一面握着锋刃锐利的袖刀,感受金属的冰冷,一面以平缓的,没有多少起伏的音调,沉稳道:“京兆、秦川,乃是三朝龙兴之地,群雄割据,倒也罢了。若是一家独大,定会被群起而攻之,不知柳郎君,可有何妙计?”

  “现阶段该做的事,你们上党许氏,不是都做完了么?”柳瓒非但没有献策之意,反倒用理所当然的口吻,说出足以致他于死地的话,“日后之事,自然要随情况而决定,岂能妄下断言?”

  许徽闻言,松开握住袖刀的手,微笑道:“柳郎君说得不错,未来的事情,不能妄下断言。”所以,我不会因为你未来可能的“背叛”,而先下手为强地除去你这个助力。

  同样身为不为“俗世”所容的异类,你敢投效,我为何不敢接纳?

  柳瓒虽不习武,感觉不到所谓的“杀气”,却凭着机敏的思维,猜到许徽的举动。知她打消了第一层的顾虑,柳瓒微不可查地露出一丝冰冷的笑容,轻慢道:“许府君让许亨迎娶崔琳那个蠢货,本就不怀好意——崔琳越是骄纵,越让人厌恶,你的离经叛道,就越不会对太多熟悉的人反感。若是日后,崔琳做出什么愚蠢的事情,上党许氏与徐州世家的盟约又一如既往,徐州世家也定会内讧。我想,你现在要做得,便是去见崔坪,离间崔氏旁支与嫡系本就无比脆弱的关系吧?”

  他这一番话,字字句句直指关键,又专把人往不好的地方想,端得是辛辣无比。许徽对此却不以为意,只是慢慢地说:“世间万事,有因必有果。对于未来嫂子的选择,祖父确实有个大概的计量,但若崔琳不是这般骄奢跋扈,为自身享乐,连祖父的面子都折了,吾等又岂会对未来的亲人,这般冷酷无情?”哪怕要害,也不会害自家未来的主母啊!顶多给肩负了探听之职,不那么安分的下人们,下一些药罢了。

  不过,对许徽的打算,柳瓒倒是猜得很不错。因为次日,在张穆与秦九等人的陪同下,跟了送亲车队两日的许徽,找到了崔坪。

  “我听人说,崔郎君与女郎应邀,打算去陈县的谢氏坞堡小住几天。”纵然面对崔坪,许徽一如既往,以她温和疏离,冷静沉稳的语调,缓缓陈述事实,“婚期虽已延误,却也没有破罐子破摔,一路拖延下去的道理。若传了出去,上党许氏的面子不好看,这是自然的。但总有人会多想,车队为何速度那么慢?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这般名声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