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自己矮了一截。她们平日言行举止刻意效仿钟夫人不说,在婆婆霍氏过世之后,也习惯了听从钟夫人的指挥。偏生大齐律法规定,非实子不得继承家业,结果,许容一死,钟夫人的地位就颇为尴尬了。

  为了避嫌,钟夫人一心一意为夫守寡,教养独女许素,不插手内务。可平氏治家的本事尚有一些,论及才华学识,以及政治眼光……说是被钟夫人甩了十万八千里,都不是什么夸张之词。

  不过,性格温和之人,也有性格温和的好处,许恽再怎么觉得妻子不如钟夫人,也不会不给她面子,所以他不放心地嘱咐道:“你切不可因为此事,心存怨怼,对阿姒与素素有任何怠慢。西楼那边用的炭和皮子,还有笔墨纸砚,皆需差心腹之人逐一检查,宁愿短缺了咱们自己,也不可短缺西楼,明白么?”

  平氏虽有些目光短浅,但在“贤德”这一方面,却是无可挑剔的。所以她收起伤心,轻轻点头:“奴早已吩咐了下去,谁都不敢怠慢阿姒。”

  说到这里,平氏想起一件事,犹豫片刻,还是问道:“听说前几日,颍川钟氏又来人了?”

  听见妻子问起这件事,饶是脾气颇好的许恽,也积了一肚子火:“颍川钟氏多饱学之士,又是世代的书香名门,谁料在嫡庶这一方面,却是这般不讲究。纵观我们北地诸姓,哪家的庶子能够入宗谱,自称嫡女的兄弟?偏生阿姒的父母,竟办这种糊涂事,无子便从旁的族人中过继一个嫡子来啊!为何巴巴地将庶子记在主母名下?这下好,他非实子,不受律法承认,定品之时亦同庶子的待遇,可按照家规,他又是阿姒的兄弟,有资格插手阿姒再嫁的事情……”

  “不过一个地痞无赖,若非顾及阿姒的脸面以及颍川钟家,他连咱们许家的门坎都别想迈进!”平氏素来容易被旁人情绪挑动,见丈夫如此气愤,也就与他同仇敌忾。可她到底与许恽相处了好几年,略微一想,也回过味来,“那姓钟的年年都来,也不见夫主哪次动真火……今儿是怎么了?”

  许恽本不欲与妻子讲这些男人间的事,可自从知道那个消息后,他的心中便郁闷不已,倘若不与平氏说,又能与谁说呢?嫡亲弟弟许磐暴炭一样的脾气,真与他说了,后者定是直接冲到东楼去质问父亲,岂不是更加糟糕?妻子虽没什么政治眼光,却能够守口如瓶,纵然被父亲看出几分端倪,只要不说,也不至于闹得太僵是不是?

  想到这里,许恽挪着靠近平氏,将声音压得极低:“你也知道,阿父一直都觉得我许氏人丁太少,这才借定品之便,将许仲平和许叔弼定为六品,一步步拔擢他们为官。此举为全族利,倒也算了,偏偏这几天传出来的消息,阿父可能想将他们两个……记入族谱。”

  听见丈夫这样说,平氏的脸色就变了。

  北地诸姓几代之前,皆为寒族出身,少有例外。由于怕旁人瞧不起,对于礼教规矩,北姓看得比吴姓侨姓还要严格许多。吴姓侨姓士族若无嫡子,庶子说不定就能够出头,北方却是绝无可能。

  在北方,正妻就是绝对的权威,随意打杀使唤小妾,谁都觉得再正常不过,完全不影响贤良的名声。毕竟在他们的眼里,婢妾就是一桩摆设,一件玩物,能因为主人打碎了属于她的一个花瓶,就说她不好么?

  在对待庶子这一块,许氏乃是北地世家中难得的优厚,许泽不仅给予庶子足够的教育,还会细心把关他们的婚事,又分给他们一些土地、资财与奴仆,让他们衣食无忧,入族谱却是休想,定品考核,亦是按照寒族子弟的标准来。至于平氏、林氏出身的豪强家族,庶子不得学习,只能为嫡子牵马打扇,与奴仆无异,庶女也就是嫁出去为妾或者笼络钱财的工具罢了。且不说别人,单说许恽的两个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