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拾贰回
是摔倒了?我就说你还在高热,不能下床的!”

  “嗯。”又是一声淡淡的嗯。

  “嗯什么嗯呀?你倒是开门让我进去呀!”

  “容歆绿……”

  “我在。”

  偏偏景亦文喊了她之后,便没了声音。容歆绿等了好久,还是没有下文,她不由得担忧起来,问:“你怎么了?”

  “对不起。”

  “嗯?”容歆绿出声问他的时候,刚好他也在说话,声音太小了,她没听清楚,于是蹲下来,又问“你刚说什么?”

  “我说……对不起!你……怎么没听见?!”他的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羞赧。他从小到大,还是头一回跟人道歉呢。

  “好好的,说什么对不起?”容歆绿蹲着,小脸凑到门边,可以听见景亦文浅浅的呼吸。

  “就是你被罚打手心……我本来只是想着,让你在祖母面前,留个不好的印象,这样明年提出和离时,希望能少些阻碍,但我没想到,祖母会罚的你那么重。”

  “是呀,可疼了!”容歆绿把手贴在门边,“你看,到现在还没好呢!”

  “那……怎么办?”听见她这样说,景亦文的内疚感更加深刻。

  “你开门让我进去,让我打回来,我就原谅你!”

  “呵呵……”景亦文轻笑出声,“干嘛非要进来?”

  “你不能一直坐在地上,太凉了,这样下去病更重了,会……会……”不管怎么说,他就是肯开门,容歆绿急了,可那个要吓唬他的死字,怎么也说不出。

  “会死的,”景亦文轻轻的替她说出口,“我知道。”

  他好像忽然有了倾诉的*,声音里有几分怅然,“也许,我就不应该存在。从小到大,哥哥弟弟们可以吃各种好吃的,我只有喝药;他们去学堂识字,我在家里,接受各种治疗;他们学习骑马时,我只能在一旁看着。好不容易考中秀才,总算觉得自己有点用处了,却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景亦文弯弯嘴角,自嘲地说:“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像是上天随意开的一个玩笑,把我带到这个世上,却又不让我好好的活……”

  他无奈地笑了,那种看透世事的苍凉的笑容,过早地出现在他尚且稚嫩的脸上,极度违和。

  景亦文说完之后,半天都没听见容歆绿那清脆而活力的声音响起,门外一片静谧。

  “喂,你还在吗?”

  “……”

  “容歆绿!”

  “……”

  你终于,也走了……

  想到她也许是走了,景亦文说不清是什么样的心情,他一直都是反对这门婚事,一直都处心积虑地想让她离开,但现在她真的走了,他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反而有几分失落。

  此时已接近正午时分,花厅的窗户全都关上了,阳光穿透紧闭的窗户,一束一束斑驳地照进屋里,能清楚的看见,细小的灰尘在光束中漂浮。

  这是多么美好而又静谧的正午时光啊!

  景亦文躲在阴影里,仰着头,靠在门上,呆呆地看着光束中的灰尘,他有时会想,如果自己是一颗微尘便好了,那便没有这许多的烦恼与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