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最后一次
情事里,在那场婚姻里,流念觉得自己被判了无期徒刑,余生只能用来赎罪,哪怕他并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下了什么滔天的大罪。

  流念也是自那时起开始懂得,人生不必将每件事儿的对错都搞得清楚明白。

  你错了没?

  你错了没?

  那天,他喝醉了酒,摇摇晃晃的朝家里走,走到一面墙壁,看见墙壁上自己的影子,他笑了,路灯还是月亮,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他像个孩子突然间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一样,一会儿靠近那面墙,一会儿又离得那面墙远一点,他看着自己的影子像变戏法儿一样。一会儿长,一会儿短,一会儿高,一会儿矮,一会儿胖,一会儿瘦,他嘻嘻的笑着,风吹过来,酒见了风却开始在他脑子里撒野,他觉得息的脑袋晕晕乎乎的,他脸发烫,身子也发烫,便想起那个让他跟程竹青都发烫的夜晚,如果不是东窗事发,那将是一个多么臻于完美的夜啊。

  可惜了,可惜啊。

  流念扇了自己一耳光,他指着墙壁上那个影子。“你!啊,你,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脸想这些?这个家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吗?你知不知道,儿子差一点儿没书读,差一点连大学都没资格考,就因为你...啊,你,就因为你管不住自己,你看看你捅了个天大的篓子啊!”

  他从开阔的嘴巴里呼呼的喷出酒气来,谁啊,流念禁不住想哭,谁喝了这么多的酒,有心事吗?

  他哭了,泪水从眼眶里出来就凉了,滑过他的皮肤,他没去管它们,任它们被风干,他再一次凑近那墙壁,那墙壁上的人影陡然间变得硕大无朋。他的脸几乎贴到那墙壁上。他问墙壁:怎么喝了这么多的酒吗?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嗯?要不要跟我说说,是不是也有一个女人......

  他想起女人来,发现自己是真的想好了。那女人多久不曾出现了?流念不敢放女人出来,白天不敢放她出来,晚上也不敢放她出来。现在他终于跟老婆同床了,因为房子实在是太小太过局促了,所以他连梦里也不敢放她出来。

  他不敢。

  影子无语,并不回答他。只有风声从他耳边吹过,发出类似叹息般轻微的声响。他坐下来,许是刚才喝过了酒的缘故,所以并不觉得地上凉。

  人家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流念低下头,他怎么敢还对人家念念不忘呢?这辈子他们都不会再有机会了。

  是以多年以后他听康若然父亲若有若无的提及那女人原本就水性杨花,流念其实是不相信的。

  他不信程竹青是人尽可夫的女人。

  其实,女人死前半年,两个人见过面。不过那场见面程竹青和流念相约三缄其口,今生今世都对谁也不再提。

  程竹青找到他单位的电话,至于怎样找到的他的号码,流念没来得及问。

  流念一生也不会忘记那个看似平静的午后,他坐在一个n线的小衙门里,也就拿看看报、喝喝茶、读读书打发打发时间。

  自从跟程竹青分开以后,他再也没动笔写过字。

  办公室里的座机响了起来,还把他吓了一大跳,流念定了定神,听见电话一直在响,他气定神闲的放下报纸,然后放下茶杯,走过去,电话却不响了。他站在电话机前,想像刚才拔通这个号码的是个什么人,究竟所为何事。

  然而这念头开起了一个头儿,他便发现其实自己并不在乎答案,于是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又拿起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