诘问
一个匾,上书“春晖堂”三个斗大隶书。下面是紫檀有束腰带托泥镶织锦宝座,周围是一圈鸡翅木四出头官帽椅。廊柱左侧放着一张罗汉床,右侧并排三个多宝格上,摆放着十几只造型各异粉彩官窑花瓶。

  夏夕不及细看,就被丫头领着,穿过这间正堂,从围屏后面进入到后堂,引进了正房北侧一间抱厦。

  一进门就是一股带着花香暖风,大太太正指着一个丫头翻找柜子。窗前大炕上堆了不少拿出来毛皮衣裳。有黑,白,杂色。

  夏夕躬身行礼。

  大太太停下了手里活计,有点意外,“怎么你今天有空到我这里来坐一坐。”

  夏夕说,“一向久疏问候,德闵自觉很不应该。这会儿趁天上下雪,大家都闲,特意来问太太几个问题。”

  大太太淡淡地说,“哦,你问吧?”

  挥挥手让丫头下去了。

  “还是先问一下称呼,我是该一直称您大太太呢,还是有些场合里可以叫您一句姨妈?”

  大太太轻轻吸了一口气,“都行。”

  夏夕点点头,“好。我还想问问题是我娘如何得罪了姨妈?如果您开恩告诉我一声,我也好替娘向姨妈陪个不是?”

  “这话从何说起?”大太太很是诧异。

  夏夕不回答,只看着她。心里悲愤难抑。

  “没有什么得罪不得罪,你别乱想。”

  “德闵北京城里生活了18年,竟从来不知自己还有个姨妈。未嫁时没见过,我嫁过来您也只字不提,这不正常。”

  “你是怨我易嫁了吗?既然是你姨妈就应该为瑜哥做主娶你?”大太太略带讽刺地说。

  “不是,德闵配不上八爷,就是退婚我也无话可说。我只是忽然意识到,糊涂不是你讨厌我真正理由,你嫌弃我其实很早很早就开始了。是您18年里一直躲着我,您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太荒谬了吧?我用着躲着谁?”

  “没错,太荒谬了。如果您只是近三两年不肯见我,那我能理解您作为母亲心。但是我两三岁呢?四五岁上呢?从我记事起就没有您影子。我过了这么多生日,您甚至没有派人送过一个荷包给我。您和我娘是亲亲姑表姐妹,感情好到要指腹为婚,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大太太被她问得有点狼狈,没有回答她问题,却扬声叫外头丫头送热茶进来。

  “你不想要我做儿媳妇应该至少十年以上了,我爹要易嫁,正好给了您一个台阶下,对吧姨妈?”

  “德闵,你实太尖锐了。”大太太很无奈。

  夏夕不理所谓尖锐指责,“是因为我没娘,办不起好嫁妆?还是因为我爹不得势,所以您后悔结亲了?也不对,徳雅您娶了,那么真是因为我办不起很阔绰嫁妆?”

  大太太不耐烦地说,“别拿那些糊涂心思猜度别人。再怎么说你也是千金小姐,别像个丫头似想问题。”

  夏夕看着她,软弱让她无法保持语调平静。“我知道,我不像个千金小姐。您知道我小时候是怎么过吗?打我记事时候,妹妹就是全家宝贝。全家人那么疼她,爹只看着她笑,好像从来就看不到我,我不记得他抱过我。记得那年,我只有四五岁,看她坐木头车子里,那么小小,嫩嫩,脸蛋粉粉,我也想疼她啊,我那么喜欢她,可是我只是摸摸她手,丫头就会被打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