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2)
�此直接坦率地与他谈他内心谁也不敢触及的敏感话题,而且谈得这样无所顾忌,他似乎还有些宽慰。其实,沉默寡言的人比坦率直爽的人更加直接需要人们触及他们的伤痛和隐伤。那表现出禁欲主义的传教士也是人;他们心中的浩海,由善意的大胆的人“闯入”,对他们来说还是一种施惠。

  “我敢说,她喜欢你。”我在他椅子背后说道,“她父亲也十分欣赏你。而且,她是一个这么漂亮可人的女孩,虽然毫无心机,但有你替她想一些事就足够了。你应当同她结婚。”“她是真正地爱我吗?”他问道。“毫无疑问。胜过任何人,她除了你再也不谈别的人,别的话题。你占据了她的心。”“我真地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他说,“非常高兴。既然如此,我们就谈它一刻钟来吧,”他还真地从怀中掏出表来放在桌上以看时间。“可继续交谈又有何意义呢?”我反问道,“或许这会儿你正是在暗地里准备什么武器来阻挡反驳呢,或者正开始炼出一铁链锁住心扉呢。”“没那么可怕。你怎么不设想此刻我正在被感化和屈服,其实我的实际情况也是如此。

  凡人的情爱正像井泉般涌来,已淹没了我辛苦耕耘了这么久的讲坛,我不知疲倦地播种的种种善意和无我的境地。此时那泉水也如洪水般泛滥了,那幼苗给淹死了,那糖衣炮弹害死了它们。现在我闭上眼睛似乎已见自己正躺在山谷府客厅里的高贵的椅子上,我的可爱的新娘罗莎蒙德?奥立佛正笑盈盈地看着我。她说出的话是如此温柔甜蜜,她那双眼睛,那双已由你灵巧的手描摹的形象的眼睛正深情地注视着我,那珊瑚般的朱唇微微笑着,此时此刻,这眼前的世界里,我是她的,她是我的,我还有什么不满足呢?嘘,不要说话,我正高兴着,我已想入非非,就让我在刚才我规定的时间里沉醉吧。”我真让他那样做了,不再打搅他。表在滴嗒滴嗒地响着,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着。我听见一会儿急促一会儿又缓和的呼吸,我站在旁边,一声不吭。那沉寂的一刻钟很快就过去了,他把表收起,放下手中的画像,立起来走到火炉边。

  “可以了,”他说道,“我刚才已用一会儿来打发痴梦。舒服地躺在诱惑的怀中,我的脖子甘愿套上那鲜花般的颈轭,怡人地尝着杯中的美酒。可是同时那怀抱是烫人的,那花环下藏着毒蛇,那酒是苦的,她的诺言空洞无力,我知道并且明白,她的奉献是虚伪的。我不解地看着他。“我自己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继续说道,“虽然我是那样疯狂地爱着罗莎蒙德?奥立佛,的的确确是我初恋的痴狂,恋人也是那么的优雅、迷人、漂亮,但另一方面,几乎同时我十分明白地知道,她并不是我想要的伴侣。我知道,结婚后不出一年我就会明白这一点,那十二个月之后,我将会是憾恨终生。”

  “你太不可思议了。”我忍不住叫道。“虽然我心底里某一根神经,”他并不打住,“常常牵引着我向着她的魅力,但同时另一根神经却深深地知道她的不足。它们会毫不关注我向往的一切,她不会支持我要从事的一切。不,罗莎蒙德不可能吃苦耐劳,她不会成为一个女使徒,她做不了传教士的妻子。”“那你放弃你的计划。你可以不当传教士的。”“什么?放弃!我的高尚的事业,我的神圣的天职?要我放弃我为进入那天堂大厦而打下的层层扎实的基础,放弃我的理想,归入那把全部雄心归结为光荣的壮志队伍,用以感化他们的同类,用知识传播无知王国,化干戈为玉帛,自由战胜专制,宗教驱除邪恶,天堂的向往取代地狱的恐惧?你说我可以放弃这些?这些东西甚至于超过我的生命的血滴,它是我的归宿,是我的追求。”过了好久,我们两个都不再吭声。

  “可是奥立佛小姐呢?你一点儿也不在乎她的失望和心伤?”“她生活在那么多爱慕她的人中间,她会很快就把我忘记的,而且,她嫁给的那个人肯定比我更能使她幸福。”“话虽然让你说得那么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