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4)
�人怎么样了,她躺在那儿孤单单几乎没人理睬,连佣人们都只想起来才去看一下。请来的护士因为没有人管,爱什么时候溜出房间就什么时候出去。蓓茜是忠实的,但她要照管自己的家,只能偶尔到宅子里来。正如我所料,我果然发现病房里没有人在看着她。护士早已没有影子,病人躺在那儿昏睡,一动不动。她死灰色的脸深陷在枕头里,炉子上的火都快熄灭了。我加了点煤,整理了一下被褥,朝着如今已不能睁眼瞧我的她注视了一会儿,就走开去来到了窗前。雨狠狠地敲着窗玻璃,风狂暴地刮着。“一个人躺在那儿,”我想,“她很快就要不受这人间的风雨搏击之苦了。那眼前正在苦苦挣脱心灵的血肉之躯,一旦得到了最后的解脱,它又会飞向何处呢?”

  想着这个神秘的问题,我不由得想起了海伦?彭斯,记起了她的临终遗言,——她的信仰,——她关于脱离了躯壳的灵魂都是平等的信条。我还在想像中倾听着当她平静地躺在临终的病榻上,轻声低诉着她渴望回到她神圣的天父怀里那难以忘怀的语调,——描摹着她当时那苍白而超越尘世的面貌,那憔悴的容颜和庄严的凝视,——这时,我身后的床上喃喃地响起了一个微弱的声音:“谁在那儿?”我早听说里德太太已经好几天不说话了,难道她醒了吗?我赶忙向她走了过去。“是我,里德舅妈。”“我——又是谁?”她回答说,“你是谁呀?”她奇怪而又有点惊恐地望着我,但神色还不算慌乱。“我一点儿也不认识你,——蓓茜在哪儿?”“她在门房里,舅妈。”

  “舅妈!”她重复了一遍。“谁在喊我舅妈?你不像是吉布森家的人,可我认得你——这脸,这眼睛,还有额头,我都很眼熟。你像……对,你像简?爱!”我没说话。,我生怕让她知道我是谁会使她休克。“不过,”她说,“我想我是弄错了,我的头脑混乱不清。我想见到简?爱,就凭空想像看到了相像的人。再说,过了八年,她也一定有了很大的变化。”我这才慢慢使她确信。我正是她猜想和想见的那个人。看出她听懂了我的话,而且她神志颇为清醒,我就详细说明了蓓茜是怎样差她丈夫去把我从桑菲尔德接来的。“我病得很重,我知道。”不一会,她开始说,“几分钟前我想翻个身,却发现连胳膊腿都动不了。看来临死以前,我还是把心事痛快地说出来。身体好的时候我们很少去想的事儿,到了像我现在这样的时候就会在心里压得慌。护士在吗?还是屋里除了你没有别人?”

  我叫她放心只有我们在。“唉,我现在后悔我有两次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一件事是没有遵守我对丈夫许过的诺言把你像自己亲生孩子那样扶养大。另一件……”她忽然不说了。“也许,这毕竟不是十分重要的事。”她喃喃地自言自语,“而且我说不定会好起来,像这样在她面前丢脸真是太痛苦了。”她竭力想变个姿势,却做不到。她的脸色变了,仿佛正体验到一种内心的强烈感觉,——也许正是临死前前痛苦的先兆。“好吧,一不做二不休。我就快要死了,我还是告诉你吧,——到我的梳妆盒跟前去,打开它,把你在那儿看到的一封信拿出来。”我照她的话做了。“读读那封信,”她说。信很短,是这样写的:夫人:请惠告舍侄女简?爱住址,并烦示知其近况如何,我拟迅即去函嘱彼来马德拉我处。

  承上天垂诺,不负苦心,我已薄具资产,然因独身无嗣,故甚望生前能收彼为养女,死后以我所遗悉数相赠。谨致敬意。约翰?爱谨于马德拉“为什么我从没听说过这件事呢?”我问。“就因为我对你讨厌之极,没法改变,所以决不想帮你一把,让你走远。我忘不了你对我的行为,简,——忘不了你有一回对我发的火,你声称在世上最讨厌我时的那种腔调,你用那种完全不像孩子似的神情和口气肯定说,只要一想到我你就恶心,并且断言我穷凶极恶地虐待你。我也忘不了在你这样突然发作,把你心头的怨毒尽情发泄出来的时候,我心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