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青春里没有返程的旅行
�里从此是一个人的房间。

  2004年北京大雪。男生在医院门口拿着自己的病历,拒绝了手术的建议,面无表情,徒步走了二十几公里。雪花慌乱地逃窜,每个人打着伞,脚步匆忙,车子迟缓前行,全世界冷得像一片恶毒的冰刀。

  男生坐在十几楼的窗台,雪停后的第三天。电话一直响,没人接,响到自动关机。下午公寓的门被人不停地敲,过了半小时,有人撬开了锁。

  发呆的男生转过头,是从里昂飞到北京的哥们儿。他紧急赶来,打电话无人接听,辗转找到公寓。哥们儿一边擦着眼泪,一边举起拳头,想狠狠揍男生一顿。

  但他看见一张苍白无比的面孔,拳头落不下去,变成一个拥抱。他哽咽着对男生说:“好好的啊浑蛋!”

  好好的啊浑蛋。

  我们身边没有战争,没有瘟疫,没有武器,没有硝烟和末日,却总有些时候会对着自己喊,对着重要的人喊,要活着啊浑蛋,要活得好好的啊浑蛋。

  2005年,男生换了诸多城市,从广州到长沙,从成都到上海,最后回到了南京。

  他翻了翻以前在网上的id,看见数不清的留言。密密麻麻的问候之中,读到一条留言内复制的新闻,呼吸也屏住了。

  南师大一女生抑郁自杀。他忽然觉得名字在记忆里莫名熟悉。

  两个名字叠在一起,两个时间叠在一起。

  在很久以前,有个女孩在网上留言说,看你的帖子,心情不好?男生回了条,关你什么事。女孩说,我心情也不好,你有时间听我说说话吗?男生回了条,没时间。

  对话三天后,就是女孩自杀新闻发布的时间。

  到现在男生都认为,如果自己当时能和女生聊聊,说不定她就不会跳下去。

  这是生命之外的相遇,线条并未相交,滑向各自的深渊,男生只能在记忆中参加一场素不相识的葬礼。

  男生写了许多给师姐的信,一直写到2007年。

  读者不知道信上的文字写给谁,每个人都有故事,他们用作者的文字,当作工具想念自己。

  2007年,喜欢阅读男生文字的多艳,快递给他一条玛瑙手链。

  2008年,多艳说,我坐火车去外地,之后就到南京来看看你。

  2008年4月底,手链搁在洗手台,突然绳子断了,珠子洒了一地。

  5月1日17点30分,化妆师推开门,傻乎乎地看着男生,一脸惊悚:“你去不去天涯杂谈?”

  男生莫名其妙:“不去。”

  化妆师:“那你认不认识那里的版副?”

  男生摇头:“不认识。”

  化妆师:“奇怪了,那个版副在失事的火车上,不在了。版友去她的博客悼念,我在她的博客里看到你照片,深更半夜,吓死我了。”

  男生手脚冰凉:“那你记得她叫什么名字吗?”

  化妆师:“好像叫多艳什么的。”

  男生坐下来,站起来,坐下来,站起来,终于明白自己想干吗,想打电话。

  男生背对着来来去去的人,攥紧手机,头皮发麻,拼命翻电话本。

  从a翻到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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