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一直是一丝不苟的，即使是受了伤也是那般衣冠楚楚的模样。明明是个军人，却一身儒雅书卷气，身上看不到杀伐决断的果敢凌厉，永远理智而冷静。

  这样的一个男人，如今在她面前的，简直像是另一个人。

  沧桑，憔悴，消瘦，仿佛被绝望拽入了深渊而自我放逐。而此刻，神色却宁静满足。

  准备好的膝袭却在看见这一张面孔时，冰凌在一瞬间心软了。

  昨晚她一夜没睡，脑中许多混乱的思绪在繁复冲撞着她的认知。

  他变成这个样子，疯了却能在单挑那么多境外涉黑组织后毫发无伤，这并非人绝望之后爆发了力量，也不是什么奇迹，而是因为她在暗中一直密切关注着他，时刻在关键时刻以不被察觉的方式帮他一把。

  说他在鬼门关里闯了几次，那她就陪了几次，只多不少。

  昨晚，被他牵制在床上，她一时因为过于愤怒才会脱口而出，质问为什么又骗她。可是后半夜，她逐渐冷静下来才将其中的逻辑理清。

  这次，他并没有骗她。他是真的疯了，她亲眼看着，只是她目送李沉将他带走后，在她没有来医院偷偷探视他的这段时间里，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了。

  清醒了，却依旧好像疯癫着一样。

  没有人会比她更了解是什么原因让他宁愿选择这样。如果说真的是欺骗，这次是她欺骗在先，他不过是将计就计。

  似乎感受到怀中人不但没有闭眼目光反而一直流连在自己身上，狭长的凤眸缓缓睁开，冰凌猝不及防，正好与对方的视线对上。在那种含有这浓烈情绪的视线中，她莫名有些慌乱，蹙眉急急开口：“放开我，否则杀了你。”

  谁知她的话不但没有引起对方回应，连个蹙眉都没哟，男人唇畔勾起一个弧度，似是心情甚好，微微抬起身子，在她的鼻尖上轻咬了一口，语气竟是从未有过的戏虐：“你有没有发现，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你对我说过的最多的话就是要杀了我？”

  “……”冰凌闻言一哽，竟然还真的回忆起来，还没来得及发现对方真相了，耳畔便又响起那带着自信，含有笑意的嗓音：“你舍不得。”

  她几乎是被他的这句话惹怒了，清冽的寒眸怒视他，谁知还没开口就听见门边传来了惊讶的呼声：“阿凌？”

  脊背一震，她蹙眉，不必回头便已经知道叫她的人是谁，对于那满含促狭的嗓音，她从特工岛听到现在，每次听见都是噩梦。

  察觉到怀中人的异样，顾君莫将她的身上的被子盖的愈发严实，确定了没有一丝遗漏之后方才兀自从床上下来。

  出乎意料的，顾君莫下半身倒是穿了一条棉质的宽松长裤，没有一丝赘肉的精壮上身大咧咧地就这么敞露在了空气中。

  在门口，站在两个男人。一个穿着白大褂，一脸冷漠，这个人他认得，号称是他的主治医生。而站在他身边的男人则笑容温和从未见过，刚刚喊冰凌的显然就是这人。

  他确定刚才即使他逗她的时候，她身上的被子也是盖好了的，仅仅是一个后脑勺……这男人就认出了她？是什么人？

  而此刻顾君莫在心生忌惮的时候却不知道，陌生男人此刻的目光已经完全聚焦在了自己身上。

  “嗯，10分满分的话，给你8分。”男人抚摸着下巴，眼底有着几分欣赏，可是落在顾君莫身上的视线却让他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