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8.8|城
看不清脸上神情,手里捧了封信在看。

  这个她知道,是皇帝从北京城刚送过来的,大抵是朝政的事。

  徳昭两三下便看完了,回到案边提笔回信。

  幼清生怕打扰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为他磨墨,不经意瞥了几眼,见得“臣已安然到达”“劳四叔惦念”的字眼。

  心中纳闷,原来不是政事,皇帝竟然如此宠信他,连出个城都要专门写封信问候,这两叔侄比传闻中更要亲密。

  这时他轻轻转过眼,正好同她的目光撞在一起。幼清蓦地一惊,解释道:“我……我不是故意要看的……”

  像他这样权力在握的人,怕是最忌讳旁人探窥,先前府里清了好几拨人出去,都是因为防细作的缘故。

  徳昭一笑,将皇帝的信以及他刚写好的信展开来,手指推着信纸缓缓递到她跟前来。

  “你看看,皇上与我的字,谁的更好?”语气宠溺,丝毫没有半点让她回避的意思。

  幼清一愣,半晌,她指了指皇帝的字,“你的字和皇上的字有异曲同工之妙,然皇上的字更稳。”

  徳昭将信折好,“你倒是个有眼光的,我的字是皇上教的,他是师父,自然比我的好。”

  他说着话,将信放好,而后往床边的小几榻而去,幼清秉烛跟随。

  绕过小几榻,徳昭走到门边,让幼清止住脚步,“我去去就来,你先歇息。”

  说罢,转身遁入黑夜之中。

  幼清拿着蜡烛在门边呆立半秒,跨出门去,在檐下等了许久,他仍未回来,复又拿着烧了只剩半截的蜡烛回屋。

  这边坐坐,那边瞧瞧,在陌生的屋子里待着,总觉得不太自在,最终抬脚往床榻而去。

  半个钟头后,徳昭回屋,本打算吩咐完侍卫送信后就回屋,中途遇见毓义,硬是被他缠了好些时间。

  推开屋子,一片昏暗,只有床边隐隐有泛黄灯光。

  徳昭抬靴而去,走到屏风后,抬头望见幼清半倚在床边,右手蜷缩着抵着侧脸,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他一步步往前走,一双眼全盯在她身上,未来得及留神脚下,快到跟前的时候,不小心被张矮凳绊了绊。

  幼清惊醒,揉了揉眼睛,见得是他,起身迎上去,“回来了。”

  徳昭细瞧她的脸,惺忪模样,眼皮儿都搭不开,定是乏透了。

  心疼道:“既然累了就先睡,何必等我。”

  幼清摇摇头,想起什么,脸上飞上红晕,往外头走,“我不困。”

  徳昭看看她,又看看床,心中瞬间明白过来,伸手揽住她的手,“这么晚了,还要到哪儿去?”

  幼清垂眸,“我不出屋,就在旁边几榻上坐坐。”

  片刻后。

  徳昭坐在床榻边,手里拿了本书,心不在焉地翻了翻,时不时地往幼清那边瞥。

  她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神情迷茫,仿佛不知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徳昭问:“还不困么?”

  她明明已经困极了,睁着眼睛都能睡着,这时候偏偏要装出云淡风轻的神态,死鸭子嘴硬般吐出两个字:“不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