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昏了约莫数秒,回过神时,全身无力,依稀间趴在谁的怀中,睁不开眼,像是在旧梦中,一样温暖有力的怀抱,一样如寒雪清透的沉水香。

  这感觉太过熟悉,她瞬间像是回到深沉午夜里那个逃不掉的梦魇。

  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抛弃,仿佛下一秒她就会哭着醒来。

  从庭院到书房,短短十来步的距离,却像是跨越了数年的长度。

  徳昭小心将她放在榻上,手搭在她的额头上,没有出现想象中的滚烫。

  还好,没有发热。

  他蹙起眉头,视线在她面上扫了扫,纳闷:怎么就突然晕过去了?

  她躺在那,柔柔弱弱的,像是随时会被风吹走的纸片人。徳昭忽地就不想喊人进来了,沿着榻几边沿坐下,安静地瞧着她。

  细瞧,才发现她眼角溢出了泪,珍珠颗粒大小,晶莹一点,手指尖戳上去,那泪便温热地滴进指甲里,顺着指腹缓缓流下。

  “你哭什么?”

  她半昏半醒地听见他这一句问,恍惚清醒过来,意识到这不是在梦中。

  这一下清明了,眼皮硬撑着睁开来,入目见得他坐在榻边,低垂着眼,融融灯光映在身后,柔了他眸中的淡漠。

  身上仿佛还带着他的气息,总算反应过来了。

  他竟抱了她一路。

  徳昭又问,“你为何要哭?”

  幼清只得答:“以为是在梦里。”

  “时常做噩梦?”

  “偶尔会。”

  徳昭深深地看她一眼,“盛了许多伤心事,才会连在梦里都想着哭。”

  幼清彻底睁开了眼,直直看着屋顶。或许有,但她不记得了。不过这样也好,她只需要记得生命里的快乐,旁的她也不想探究。

  “可我没有伤心事。”她晕得迷糊,立马改口:“不是我,是奴婢……”

  徳昭摆摆手,“府里这么多奴婢,不差你一个,就这样,挺好的,不用太拘谨。”他从旁拿了蜡烛,往她跟前一照,一下子看清了,她额头上和脖子上泛起的大片红色。

  “在外面站了多久?”

  幼清掐指一算,“早上戊辰时分起开始当差,至下午乙酉时分,再到爷回府,大概是……”

  “整整十个钟头。”

  他闷了闷声,片刻后吐出一句话,“那么大的太阳,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不会歇息会么?”

  幼清无辜地眨了眨眼,“可是爷你说过,扫了第一遍接着扫第二遍,我哪里敢走开。”

  徳昭沉声问:“是来喜告诉你这么做的罢?”

  幼清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索性默不作声。

  徳昭冷笑一声,骂来喜:“这个混账东西!”

  幼清心里为来喜捏了把汗。

  说话的这会子功夫,她已经好了许多,想要下榻回屋,碍着徳昭在跟前,不好动作。

  他一直坐着,没有丝毫想要挪身的打算,仿佛就准备这么坐一夜晚。

  幼清涔涔地觉得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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