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灼灼逼人
往里面一张床上一趴,若不是步月龄还看得到他胸口剧烈的起伏,差点以为他死过去了。

  在一片模糊里他摸了摸这人的额头,只觉得他烫得过分,“你怎么会在这里?”

  “嗯?”相易迷迷糊糊地笑了一声,“你这小孩真有意思,我相折棠不在天下第一宗里待着,我应该去哪儿?”

  步月龄,“……那你就是在自己家里被弄成这副样子?”

  相易一愣,意外听出了这小孩声音里的愤然和担忧,缓了一会儿含糊道,“还好吧,他们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就是了。”

  完了他还挺得瑟的,比划道。

  “我都这么伤了,还一个打三个,你是没见到我有多帅,啊啊痛——”

  步月龄,“……”这人真是不皮会死哦。

  步月龄想不通,他至今都不是很能接受这玩意儿就是名动天下的天下第一宗宗主相折棠,更想不通这家伙为什么会在白玉京里受这么重的伤,不像是此间主人,反倒是此间仇人。

  方才他虽然只看了一眼,也隐约在暗色下看到了不少血渍……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对了,”相易忽然想起来,“你不是在鹿翡,什么时候过来的,你千宗大会不会真过了吧?”

  步月龄脸色忽然有些难看,“……我不是来参赛的,我的兄长明日大婚,他特地请我来。”

  和,他的未婚妻。

  相易想起来那傻逼小说里有这一茬了,非给主角先戴个绿帽,便不由自主道,“哦,你老婆跟别人跑了啊,那是挺惨的。”

  这少年被气得转身走了,决定出门就举报这缺德玩意儿,但走到半道又转回来问,“你怎么知道……天女猊以前是我的未婚妻?”

  相大仙掐指一算,“那我是谁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步月龄沉默了一会儿,“其实我没见过她,只是我母亲喜欢她,天女家的人,谁娶了她就代表了皇位。”

  他蓦然顿了顿,下意识被套完了家世,但是一想相折棠的名声,坦然了,觉得并不亏。

  相易道,“这有什么,做皇帝没做神仙有意思。”

  步月龄又被戳中了,他既当不了神仙,又当不了皇帝,愤愤地走了。

  相易笑了一声,还是逗小孩有意思。

  他躺在这张很多年没躺过的床上,闭上眼睛,额头上的血咒其实痛得他快说不出话来了,还要再缓缓。

  一闭上眼睛,谢阆风的脸,朱颜的脸,小秃驴的脸都一遍遍闪现过他的脑海中,看得他心烦意乱。

  也不过是一个时辰前,他拔剑一剑挑三的时候,烛光隐乱。

  那时候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大概是不想活了。

  或许更早一些,他破塔的时候就没那么想活了,人活着的滋味也就这样,事事不如意,如意了也总倒霉,七百多年来无不例外,他又不是没尝过。

  死了的人干干净净,活着的人比条狗都累。

  譬如之前看到朱颜的那一瞬间,他就忽然觉得很累。

  怎么谁都盼着他去死呢。

  他垂下眼眸,难得自省一下。

  我做错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