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等一场生欢(2)
南妩冥想几分钟,她原路走回来,腼腆地笑,“哦,那个,仔细一看,楼层没错。”
“君白说,半小时到家。”她打完电话,拿钥匙开门。
简单招呼过后,南妩进厨房洗菜,梁母随她一块。
“他,说过我的事,对吧。”
女人在拨一颗蒜头,从南妩视角,能看到她脖颈凹深的纹路,“这孩子,认死理,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都不肯回头。除非你不要他,我当年抛弃他一次,所以至今他也不亲近我。你,不会吧?”
南妩将菜水沥干,她正同一个犯过错,却无疑是柔软的女人说话,不能如面对梁君诺那样,言藏锋利。
她故而思衬须臾,等菜放到砧板上,她说,“您要相信您儿子的眼光,他不会允准自己,遭遇两次相同困境。负他?我不舍得。”
女人不似会下厨的人,此时还沾带些魂不守舍,她手拾一只西红柿,想取刀来切。
南妩阻她碰刀,柔声道,“我来。”
南妩操刀做菜,梁母挨她很近,半天,方才说,“他做事认真,一板一眼的,所以没什么情调,不会讨女孩欢心,你别嫌他木。”
“什么算情调?”南妩回头问。
梁母笑,“两个人一起,去美好的地方,做浪漫的事。我知道,他是不懂的。”
仔细想,他们确然没浪漫过,那时,南妩还不晓得他有本记事簿,里面有各种零碎被否决的约会行程,梁君白在浪漫方面的确没有天赋。
“没关系,他务实,玩不来虚的。”南妩朝耳后根掠了掠发,“比起风花雪月,我更吃他体贴的那套。我生病主院,他一天几次医院和公司来回跑,每次来,都拿着公文包,外套沾的草絮还没拍掉。别的男人会嫌女朋友啰嗦麻烦,有时间,宁愿打游戏,但他不会。他愿意听我语无伦次地说话,用他大八岁的、过来人的经验指点我,他了解并尊重我的喜好,对将来的每一步都满打满算,不敷衍,有耐性。”
南妩言外之意是,一个男人,他尽其所能,在任何她需要的时候,陪她悲欢,许她白头,将她纳入对未来的一切考量。那么,哪怕他不够浪漫,她也满心欢喜。
梁母听得出神,垂首喃喃,“是么。”
十多年的亲情空白,她对梁君白的了解,或许还没有南妩深。
一段对话终止,厨房只余南妩打蛋的声音,她尴尬得似有几只爪子挠在肉上。
蛋打到一半,她说,“我听君白讲起,叔叔搬到您家旁边,等了您十六年?不管怎么说,抵得住现实的,那才叫做浪漫,否则,只是短暂欢情。”
梁母抬头,南妩的话让她喜悦,“对,十六年,我想也没想到。”
南妩忍不住回身,梁母模样和她微昂的声色一样,有流光溢彩。爱是什么,是四十岁鬼迷心窍抛弃独子,是五十岁的女人没被时光打败,姿态仍旧绰约,笑起来,是二十出头少女的神采,哪里像外头人说的黄脸怨妇。
梁母谈起以前,纠结交集着内疚,“老爷子给我两个选择,我实在是……”
她这副窘态下,是梁君白十六岁被弃的事实,这时,厨房门被敲了一敲。
梁君白一手抄在裤袋里,“能进么?”
梁母慌慌张张的,“进,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