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心碎无痕
  没有人知道这个已到中年,花白头发的郑东升以前是干什么的。反正现在的他有着一个庄园。那一大片柑橘园郁郁葱葱,果实缀满了枝头;散养的土鸡在果树林里欢快的跳跃、觅食。除了周边的农户与他熟悉并在他的柑橘园和养鸡场干活外,人们还知道他有一个儿子,每当寒暑假的时候,这孩子就住在庄园,还帮着父亲干些杂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发现他那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儿子,居然锯掉了一条左腿!什么原因,郑东升没有说,人们也不便打听,只有为这个孩子扼腕叹息。

  自从儿子截肢后,郑东升整个人都变了形,有些偏瘫后遗症的躯体仿佛更难以协调;眼角的皱纹一条条的似乎用刀刻划的更深邃、更沧桑。只有从那侧面的轮廓里还能看出一丝岁月都无法抹去的韧劲。郑东升一个人独处时,人们往往会从他那黝黑的、坚毅的脸庞上读出痛、恨、忧、伤几个字。每当炊烟袅袅的暮鼓时分,人们看到这个男人独自在山涧溪水旁徘徊;每当晨钟惊醒鸟雀的那一刻,人们还是看到这个男人呆立在果树丛中。人们还知道一点,郑东升没有老婆,当然也没有人给他介绍老婆。因为大家发现了一个秘密,在他修缮得很不错的一幢楼房里,整个二楼装修豪华,卫生间嵌有“toto”商标的卫生洁具;客厅有索尼牌家庭影院。但一直空在那里,没有人住。为郑东升打扫卫生兼做饭的当地农妇说:好像老郑在等待着一个人。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常看到老郑一个人待在二楼的卧室内,盯着墙上挂着的一幅照片出神。不过,农妇说:反正老郑配不上照片上的那个女人。

  一大早,郑东升接到儿子打来的电话后,表情越发凝重。没有吃早饭,他就发动了那辆只能塞进他自己的小昌河面包,急匆匆地往市区赶去。

  这是郑东升以往进城时常与儿子见面的一个临江的咖啡厅。晓鹏看见父亲,吃力地从桌边站起来,“爸爸,在这里。”他边向郑东升招手,边用手撑着桌角,以免身体失去平衡。

  “儿子,快坐下来,快!”郑东升努力协调着自己摇摆的身躯,三步两步跨到儿子身边,用手扶住晓鹏,慢慢让儿子坐下。

  “爸爸,是一个姓张的叔叔打来的电话”,晓鹏还没等郑东升在他对面坐稳,就小声地对父亲说:“他说,妈妈已经被送进了看守所,是他亲自跟着检察院的车子后面看到的”。

  “是不是你在电话里告诉我想跟你见面的那个人?”

  “是。他说我妈有托付的急事,是关于姥姥和晓鹭的,希望尽快见到我。”

  郑东升端起了服务生刚送来的兑过柠檬汁的凉水,一口气喝光了。这个让人感到苍老的男人,心里掠过一丝心酸。他有一万个理由恨吕乔!但是,他丝毫没有表现出来。“要不这样,你赶快请那位姓张的先生到这里来,我到另外一个座位上去,等姓张的先生走了,我们再商量对策。”

  “爸,我看你没有必要回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是这样,时时处处考虑妈妈的处境和立场,你怎么就不为自己着想?”

  “那……,”郑东升有些手足无措,他没有想到儿子会这样说。“那好吧,就这样,你赶快打电话,邀那位张先生来这里。”

  郑晓鹏自打记事起,父母亲之间似乎很少沟通,母亲总是带着他回姥姥家。在他的印象里,基本上没有一家三口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很明显,妈妈确实能干,长得也很漂亮。郑晓鹏为有这样一位妈妈而感到骄傲。相比之下,爸爸就差得多了,不但相貌平平,而且五大三粗,与妈妈相比真的是天壤之别。听姥姥说,妈妈和爸爸结婚,是姥姥和姥爷撮合的。当时,妈妈并不情愿,但从小娇生惯养的妈妈,习惯了一切事情都是由姥姥和姥爷来安排,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