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悲声声江浸月(十一)
emsp;屿筝抬手将大氅轻轻披在二人身上,不经意地朝着阿‘玉’看去,却见她如受惊的兔子一般,慌忙别开了视线。屿筝也不做多言,只是起身朝着帐外行去。

  “你要去哪儿?”阿‘玉’慌忙起身,像是带着一丝警惕,却又低沉着声音急急问道。

  屿筝回过头,‘露’出一丝浅笑:“只是去透透气阿‘玉’姑娘要一起么?”

  只见阿‘玉’的手紧紧捏着手中的羊‘毛’和线锤,面上却隐隐‘露’出复杂纠结的神‘色’来。半晌之后,她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重重坐回毡毯上,沉声道:“不了”

  屿筝看着她垂下双眸,轻摇着下‘唇’强迫自己继续专注于手中的物什,淡淡一笑,便撩起帐帘。

  “外面风大,你有着身子,当心着凉”阿‘玉’的声音从身后淡淡传来,语气中有着不甘,有着不愿,却也藏不住那一份真切的关怀。

  屿筝心中一暖,脚步顿了一顿,终是迈出了大帐。身后,帐帘轻然落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夜风席卷的寒凉瞬间沁入心肺,屿筝不免打了一个冷颤。抬手系紧了大氅的衣带,她下意识将手拢在身前。腹中的隐隐的疼痛早已消散,屿筝醒时便在帐中嗅到淡淡的‘药’香,那‘药’香也在阿‘玉’的身上浅浅萦绕着。虽不知阿‘玉’给自己用了什么‘药’,可眼下看来,到底是有利而无害。

  屿筝对腹中这孩子感到歉疚,从伊始起,这孩子便跟随着他颠簸劳顿,受尽惊吓。即便是用尽了全力来保护他,甚至不惜一切代价逃离皇宫。可路途上所遭遇的一切,却始终无法在她的掌控之内。然而她却也感到欣喜,即便是在经历了这么多的艰辛之后,这孩子却还能陪伴着她,给她活下去的理由和勇气。不得不说,是上苍给予她的馈赠。

  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这孩子,让他平安降生。而后,她便会设法恳求拓跋阑,让他们远离此处,去一个没有纷争,没有权势争夺的地方,平平淡淡地过完此生。

  到如今,屿筝才明白,上京也好,云胡也罢,都不是栖身之地。若要让这孩子平安地过完一生,只给他最普通的生活。就像在允光时那样,静待岁月淡然

  想到这里,她轻然迈开脚步,朝着远处那个隐约可见的身影缓缓行去

  一处篝火前,老者坐在矮桩上,目光沉静地注视眼前的物什,手指轻然摩挲过去,双眸中徒然涌起太多复杂的情绪,唯独却少了这个年纪本该有的苍老之‘色’。

  许是对眼前的东西太过专注,老者并未察觉到身后有人缓缓靠近。直到他不自知地低低叹了一口气之后,才听得身后的声音轻然响起:“那发簪你还留着”

  “唔留着”老者下意识地应道。旋即,他猛然回过神来,仓惶起身,回头看去,却见屿筝‘唇’角带着几分苦涩,但仍是强作出一分笑意来,就那样静静地望着他。

  时间像是在这一刻静止,风从他的指尖划过,手指紧握着的那蛀蝶簪在篝火的映衬下盈盈闪动。一切似乎都回到了那时上京初见,男子一袭锦簇繁‘花’的墨‘色’长衫,金线滚边的上乘衣料柔垂飘逸,桃‘花’凤目眼尾上挑,手中环了一匹碧‘色’绸缎,笑的邪魅而招摇:“在下顾锦‘玉’。不才这绸缎庄正是在下的营生。”

  此前从未有过如此长久的对望和凝视,顾锦‘玉’就那样怔怔看着屿筝,直到自己的眼中都噙满了泪水。他想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却都是徒劳。只在屿筝那低低一句“顾公子”的轻唤中,便卸下了所有的伪装。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