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一章
  五更的邦子刚刚敲过,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周围一片死寂。

  黑暗中,忽然亮起一抹昏黄的火焰,原来是一双纤纤玉手擦亮了火折子,那手把火折子慢慢靠向烛芯,动作中带着熟练的优雅。明亮的烛火随着手的主人,慢慢移过重重叠叠的卷草纹窗棂,越过白釉镂空的雕瓷梅瓶,最后灯座轻轻扣在镶着半人高西洋镜的梳妆台上,虽然声音很轻,但在这针落有声的屋子里却格外清晰,震得跪在地上的人微不可查地一抖。

  一个成熟女人的声音自他头顶响起:“天还没亮呢,有什么大事值得你宁可打扰本宫安寝也要急急来报?”声音虽轻,却带着股上位者的威严。

  跪着的人头埋得更低,恭敬道:“回禀主子,刚刚渭一快马来报,他手下一当铺收了一个莲花金簪,金簪上不仅刻有御制年号,莲心中还有主子名讳,似是主子寻找之物。”说着,便掏出一小木盒,高举头顶。

  “快,舀来给本宫看看。”威严的声音强按激动。

  那双纤纤玉手连忙接过木盒刚转身,就被一双保养得宜的手抓过,微微颤抖着掀开盒盖,里面躺着的赫然是唐宁当日见过的母亲留下的簪子,那双保养得宜的手舀起簪子,木盒从手中滑落却不自知,她只顾攥着簪子来回抚摸,

  “是我的没错,原来,原来她真的没死,十二年,十二年了啊,婉儿她,我的婉儿在哪里?快,快说”声音的主人再也支持不住,站起身快走几步到那人跟前,厉声追问。

  那人半点不敢抬头,只盯着眼前那双精美绣鞋上的东珠,嘴里急速道:“当簪子的是一二十五六的村妇,相貌平常,渭一的人跟着她到了渭海城仓平县下一个名为张家村的地方,她是村里一个木匠的填房。”接着他便迅速把木匠家的情况说了一遍。

  还没说完,刚说到那木匠带回来一个极美的女子,娶了她做了第二任填房时,便重重挨了一脚,

  那成熟的女声里的威严荡然无存,带着几分凄厉道:“不怎么可能,婉儿怎么能嫁人,怎么能嫁给一个村汉,她,她可怎么受得了……她现在怎样?在哪?我马上派人接,不,我亲自,添香,备马”

  那双纤纤玉手的主人,就是添香,连忙拉:“主子,您别着急,不差这一刻,怎么也得问清楚了地方啊。”说着便赶紧催促地上跪着那人。

  此时春寒料峭,那人背后却汗湿了一层,斗大的汗滴从额头低落,他顾不得擦拭,他知道接下来说的将会引起狂风骤雨,却不得不说,只得硬着头皮道:“那极美的女子次年怀孕,年后产下一子,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她却难产而亡。”

  屋里静了一瞬,所有人却都如同过了一辈子般。

  “不——”

  一个渀若从地狱传来的痛苦尖叫刺透了屋内另外两人的耳膜,震开华美的窗棂,破开了黑沉的云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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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千里之外的一座小山峰上,一个穿着青色棉直裰,身材瘦长的小少年却心情愉悦地迎接破晓的第一线阳光,他琉璃般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天边,看着蛋黄般的朝阳跃出地平线,温暖的金黄迅速驱散了黑夜的阴冷,山下宁谧的村庄瞬时显现出来,身边的小树舒展着腰肢,小动物也睁开了迷蒙的双目,到处都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样子。

  唐宁深深吸了口清晨清新的冷空气,凝神注视眼前的木板,舀起笔,这次他一定要画出这种感觉。虽然前几日雪已化完,正是天气转暖的时候,可这山顶的风还是吹得唐宁衣襟猎猎,手迅速红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