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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柱手里扬着一张信纸,本来是兴冲冲的一张脸,见着相宜那模样,瞬间换了神色。

  “相宜,你这是怎么了?”他盯着相宜的脸,气愤不已:“是舅母欺负你了?”

  这回连翘不等相宜开口,已经站在一旁利利索索道:“表少爷猜得没错,昨儿大奶奶随便找了个借口,便将我们家姑娘打成了这副模样!”

  宝柱涨红了脸:“我找她去论理儿!”

  相宜叹了一口气,伸手拦着了宝柱:“有什么理儿好去论的呢,她到时候只消说一句她在管教自己的孩子,你还能说什么不成?毕竟她是你的舅母,是长辈,你一个小辈子,又怎能对她呼来喝去?”

  “外祖母没说什么?”宝柱气呼呼的捏了捏拳头:“就由着她这般欺负你?”

  “她来我这边的时候,事发突然,祖母没有来得及阻止。只不过后来祖母让丫鬟送了灵芝香脂过来,说搽上它过几日就会消了疤。”相宜低声道:“最近祖母比以往疼爱我一些了,我也不能再多求些什么。”

  宝柱听着这话心里头发酸,连连摇头:“唉……你也太懦弱了些,怎么着也该要好好跟她打上一架!”但他瞧了瞧相宜,又很无奈,相宜不到七岁年纪,要跟骆大奶奶打,那真是自不量力。他气鼓鼓的将一张信笺递了过来:“喏,嘉懋写来的信。”

  嘉懋写来的信?相宜睁大了眼睛,是写给她的吗?她有些不敢相信,嘉懋又怎么会写信给她?他们之间,到现在为止,也不过是数面之缘。

  宝柱将信塞到了她手里:“你还不相信?真是嘉懋写来的!”

  相宜捧了信笺匆匆看了一眼,就见上边的字写得工工整整,而且已经有了笔锋,她心中微微一动,这跟前世嘉懋写的字何其相似,看来嘉懋还是前世那个嘉懋,字如其人,他根本没什么变化。

  嘉懋的信里并没有说什么别的话,只是告诉她回家以后他也去容氏族学念书了:“夫子夸我是念书的好料子,还让我去参加童生试,只不过父亲母亲都不相信我能考过,我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相宜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将信笺折了起来,放到了荷包里边,宝柱瞧着她微微笑:“要不要写回信给他?放到我的信里一起寄过去。”

  宝柱的目光灼灼,似乎知道了些什么一样的在坏笑,相宜有些尴尬,只觉脸上发烫:“等会我写几个字,你帮我带过去。”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写什么,难道写自己被骆大奶奶暴打了一顿,脸上容颜破损?或者是告诉他自己派丫鬟去华阳,结果寻不到自己想见的人?相宜带着连翘满满的回到书房里头,沉思了很久,才提起笔来写了几个字:一切皆好,盼安。

  写完以后,又觉得有些不合适,拿着纸揉了个团子,丢到了一旁,想来想去,又将那纸团捡起,轻轻将那纸团打开,用手将那纸团抚平。

  这张信笺就如她那皱巴巴的心思,再怎么样抚摸,都不会平整。

  前世她是一个可怜人,被人害了,可自己又反过来去害了旁人。骆大奶奶千方百计将她的姻缘给断了,把她嫁给一个不中用的老秀才,别说是有出息,就是男女那点事情都没有用处。

  本以为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可没想到峰回路转又重新遇到了嘉懋。

  埋藏在心底深处的那一段感情,似乎就如那干柴般熊熊燃烧了起来,她不想再错过他,即便知道他有太后娘娘赐婚的高门小姐,可她还是想要跟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