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男子缓了缓动作:“无事。”说完转身望着萧元,略略笑道:“怎么到这里来了?”

  她本来是不曾想过自己会哭的,她素来都厌恶只会哭的女子,觉得没用,觉得有失身份,可是他这样看着她,衷情款款的看着她,毫无征兆的,水珠子就从眼睛里滑了出来。

  半晌,景行止才回过神来,“怎么哭了?”

  萧元别开眼,紧咬着唇不肯说话。

  终于,先忍不住的还是他,手中紧紧拿着的木柴哐当一声落到地上,惊得萧元抬眼望过来,却因为泪眼朦脓而看不清楚,她揉了揉眼。

  一双手将她的手拉下来,露出哭得通红的水眸,他的目光落在萧元的心头,让她觉得天涯此寂,岁月无垠,只是这样一个人,怎么就让她欺负了那样久呢?

  他靠近她一些,似乎想要劝慰她什么,可是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伸手将她拥入温暖清香的怀中。

  唯一的一次,萧元没有抗拒,反而紧紧回抱住他,开始嚎啕不止。

  终于,他做对了一件事。

  “你不怨我,便好。”

  怨他?

  萧元愣住了,抬起眼望着景行止,怨他,怎么会怨呢?这人究竟是什么做的心肝,如果换了自己是他,只怕早几世就放开了,他一直瞒着不肯说,居然就是怕自己怨他不经过允许,就将爱欲强加给了自己。

  萧元想,他真是傻,可是她却不能嫌弃他傻,反而还庆幸他这样的傻。

  她握住他胸前的衣襟,顿了顿,慢慢说:“你不怨我吗?”

  “不,人在爱欲之中,苦乐自当,无有代者。”

  她极慢的点头,“那,这一世,你将我守好吧。”

  云淡风轻,他笑着点头,依旧是那绵延了千万年的温柔笑意,“诺。”

  光永五年,六月初。

  帝京如画,繁花似锦,人月两圆。

  端阳佳节之上,长公主与景先生共游东溪河。

  第二日,长安城中便起了议论声,大司马故去五年了,孟光长公主也守寡五年,是否时至今日,要在选驸马了?

  端阳佳节,萧元婉拒了宫中的节宴,在东溪河上的画舫与景行止一同过节。只是与外间所传的那样有些出入,虽然外间的人看着长公主与景先生谈笑晏晏,相处融洽,可是实际上,二人都没有提过婚嫁之事。

  他举目四顾,河岸两边的火树银花皆达不到心底,垂眼看她:“建武二年的时候,你就坐在这里,也是现在这个位置,被光武萧皇后抱在怀里。”

  他抬手指了指一座东溪河边高楼,“我就在那座楼上,看着你。”

  河畔风凉,东溪河的一边是南国最繁华的声色之地,管弦声醉,歌舞柔靡。

  萧元看着景行止。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执着的喜欢自己,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才能让两人不在隔阂。明明做错事的人是她,可是受到惩罚的却是他,真相大白之后,反而不知如何自处。

  萧元的身后,是东溪河的另一侧河岸,静谧无声的夜色中,是万家灯火,他看着她,萧元咬着唇,努力做出平静如常的姿态,打算别开眼,说些缓和的话,却猛然的被他一把拉进怀里。脸颊紧紧的贴着他的胸膛,景行止搂得很紧,让她动都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