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其实哪是担心呢,他就是想看看她,可是人家爹都那么说了,就是明摆着告诉她,我们闺女不知道你受伤趴在医院里,你也甭告诉她招惹她。

  霍皙两只手还傻乎乎端着盆,便用胳膊肘推搡着他,不让他靠近:“起开,端着水呢。”

  沈斯亮用右手把那盆拿起来搁到一边,知道她是生陆晏棠的气了,哄她:“她上午去总办,正好碰上我爸了,我爸跟她说我趴窝了,她一听说什么也要过来看看,我保证什么事儿都没有,你不来,我正愁怎么给她送走呢。”

  陆晏棠喜欢沈斯亮,周围的人都知道她当初是为他去的南京进修,她想配得上他,哪怕那时候沈斯亮已经跟她说的非常清楚,人家也是大方一笑,你谈你的,我追我的,再说了,我去南京进修也不全是为了你,总不能放弃一个让自己进步的机会不是?

  陆晏棠做人爽朗,从来不搞背后那一套,喜欢就是喜欢,而且是光明正大的喜欢,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不欣赏,不敬佩,可要说关系,也就这么点儿关系,顶多算是男人对女人的一种态度,不讨厌,但也不亲近。

  霍皙也知道陆晏棠的为人,可是心里就是过不去那道坎儿,这道坎儿有多折磨人谁也不知道,被她放在心里,自己为难自己。

  她转过头,这些天积攒着的压抑,紧张,担忧的情绪终于爆发,眼圈通红,可是眼泪死扛着就是不往下掉。

  “沈斯亮,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你烦我,讨厌我,我还顶着厚脸皮往上贴,之前是尤梦,现在是陆晏棠,你知道现在我觉得自己像什么吗?”

  “一个大写的恬不知耻。”

  以前她一直觉得,他身边没人,她可以试着去靠近他,反正就这一张脸皮,豁出去了,可是后来他带着尤梦在大院礼堂出现的时候,她心里咯噔一下,那姑娘那么年轻,才二十岁,在她眼睛里,霍皙能看到她当初和自己一样对他的迷恋和崇拜。

  她从来都没告诉过他,也没告诉过任何人,其实在后来,尤梦曾经来找过她。

  就在她的报社楼下,她穿着白裙子,背着包,一双大眼睛就那么可怜巴巴的看着她:“霍皙姐,我知道你和沈斯亮关系不一般,但我是真喜欢他,你把他让给我好不好?”

  “他不接我电话,我找不到他,可是我知道这几天你一定跟他在一起。”

  那是霍皙第一次手足无措,俩人坐在报社的拐角,霍皙坐在地上,半晌才叼着烟说:“那怎么办呢,我也很喜欢他。”

  什么都可以让,唯独喜欢和爱情,是不能跟人分享的。

  尤梦不甘心:“你跟他已经不合适了,我比你年轻,更有竞争力。”

  可是你不知道,我认识他的时候,比你还年轻。他对你来说是爱情,是生活中的一种不可或缺,可他对我来说,是她日复一日苟/且偷生的岁月中,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当然这话,霍皙没跟尤梦说。

  直到刚才看到陆晏棠,她穿着英姿飒爽的军装,能跟他对某个她不了解的话题侃侃而谈,两个人看起来那么般配,霍皙才是真的退却了。

  她很郑重的跟沈斯亮说:“以前四五岁吧,我跟我妈住在那种老的庭院里,可能你们这里叫四合院,就是很多人在一条弄堂里,小孩子每天晚上都能在一起玩儿的那种,很热闹,那时候我刚和我妈搬到那儿,我小,不懂事儿,爱凑热闹,就拿着玩具出去跟他们一起玩儿,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