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人之初,性冷淡
己娘亲是花精,也不想想光天化日之下哪里来的妖精,何况天地之精结出的精灵,自当聪慧无比,怎会生出这么笨的女儿?!

  不过此事过后,苏宋只叫段水遥的名,不再加那个“段”姓。

  等到苏宋把段水遥养熟了,才问她:“你既然能把自己的名字想得这般复杂,可曾想过应找个什么姓的男子嫁了合适?”

  但见水遥还当真一派正经地点头回答:“我扫地的时候仔细想过,我爹从前说过,负负得正。既然段姓偏负,又不似姓鸡姓死姓毒姓操那等负到不忍直视的地步,也应找个差不多程度的,我向北面摆地摊卖字画的张老伯借了本百家姓回去翻了一圈,发现‘冷’姓不错,冷若冰霜,心灰意冷,冷淡的冷,与我这‘段’姓门当户对,薄凉里带着一股诗意。”

  “……”

  这是前话,段水遥的逻辑虽然天马行空了点,但向来是个较真的人,认定的事情不太容易改变。不过官奴和官妓一样,都没有嫁人的自由,所以段水遥只是白想而已。

  后话是什么?

  水遥这天清晨吃了苏宋的肉包,受了苏宋的卦,复认真扫着开乐街。街上这会儿有了些人气,几顶轿子匆匆而过,那是赶着陈国上朝的官爷。清道娘子每日早、中、晚要清街三次,寅时到卯时一次,午时到未时一次,戌时到亥时一次。遇见形形色色的人,但更多时候是扫到千奇百怪的垃圾。

  鸡蛋壳、白菜梗子、破布头那都是最最正常的,段水遥眼睛尖,笤帚一挥,从犄角旮旯扫出一条,饿,月事带?!姑娘淡定地摇摇头,心道是怎么这玩意也能乱丢,赶紧用簸箕盛了倒进随身的麻布袋子里;再一挥,天哪,哪家姑娘如此没有节操,连肚兜也往外丢?!

  那红艳艳的肚兜上绣着一朵十分好看的花,虽则不知是什么花,叫人看了能联想到“妖娆”二字,纵是段家姑娘再木讷,这会儿也涨红了脸,左右看看无人,拎起小肚兜塞进麻布袋子里,让它与月事带作了伴。

  “喂。”

  忽地有个低沉的男声在她身后响起。

  尽管段水遥的肚兜还在胸口挂着,月事带也还在衣柜里收着,可止不住那做贼心虚的紧张,立即把麻布袋子口一收,往怀里一藏,整个人绷直,没敢回头。她疑惑着方才明明一个人也没有的,怎么平地冒出了男声。

  哦,或许这是个男子的声音也是水遥心慌慌的一部分原因,她手里可有两样女子最私密的物什!

  “扫帚借我一下。”

  “……”

  “我说,把你手上的扫帚借我一下!”

  段水遥依旧没回头,这次不是羞得,是被男子吓得。当即把拿着扫帚的手臂往外一甩,跟个木头人似的定在那里,留给那男子顽固的后脑勺,随便他取走手里的扫把。

  男子微愣,用一个眨眼的时间想到了一个小时候娘亲的枕边故事,说是猎人去森林里打猎碰到到了一头狼,那头狼十分聪明用两只前蹄子搭在猎人的肩上,猎人以为是人就毫无防备的转身,结果喉咙立即被大灰狼给咬断了。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要留心站在你背后的人,也许就是一只想咬断你脖子的大尾巴狼。

  所以合着自个儿今朝也当了一回大灰狼?

  水遥的笤帚在片刻之后被那人拿走,那人没打算理会小姑娘的异常,然后听见不远处发出“沙沙沙”的扫地声,水遥实在忍不住好奇偷偷回头去看是怎么个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