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回 三败张太守(下)
�有才能,却教才气束缚了手脚。他既知兵,倘若燕云之地里与胡虏厮杀疆场,当是名将之姿。然则与我处,此人始终不曾正眼相看,只以流寇视之,虽知我处也有知兵者,这段才气,却不曾放下。既如此,看他步步为营,远观宛如铁桶,实则处处都是破绽。他麾下精兵,焉能精诚团结,总是良莠不齐。山间里一寨人马,如若远离中军,当存谨慎,提防偷袭。奈何张叔夜便在左近,以数万人马追捕我数百弟兄,私心里便存了轻视。如此,他不撒斥候暗探,岗哨也只在寨内,如若诱敌之饵,山间草木,大军践踏过自有折损,纵然挺立而起,其色自与别处不同。由此,方使三番冲杀。而官军先锋,念如今张叔夜内外交困,怎敢排斥异己教旁人送命?挑选精锐,倘若正逢我军,死死咬定以待中军来援,因此轻易碰触不得。只他中军,虽人多势众,当时也存了谨慎,却不想我军于青州又添生兵,就地设伏,又放过了先锋,急躁贪功之心,使之当时不在意,此大郎所谓不对称之战,胜之不足为喜。”

  孙安恍然,将朝阳下似有别样风采的这女子正眼相看,只怕此时众人里,能如她这般算计人心者绝无仅有,也难怪赵楚竟将一军托付在她身上。

  又问:“反取青州府,又甚么计较?”

  崔念奴只笑不语,眼见烟尘滚滚,张叔夜先锋自大道而过,不多时,中军逶迤而过,崔念奴方道:“反取青州府,所图有二,一者以骑军之便,疲惫张叔夜先锋,拖长其先锋军与中军间距,如此方有机可趁。其二者,宗泽此人,大郎十分推崇,虽如今官军里主事的乃是张叔夜,然此老统帅后军,如今不见踪影,张叔夜在明处,他却缩身在暗,若不能调出,早晚受他所噬。”

  孙安了然,想想也便知了,张叔夜疲于奔命,朝廷里催促诏令必然愈发急促,到时这千余骑军肆虐青州,宗泽纵然知晓其意在他,张叔夜纵然知晓宗泽后军实乃围剿之重兵,也不得已只好严令杀出,彼时,彼此情势对调,我在暗处,脱困时机也便倍增。

  只是,欲往梁山泊里去,何必这等大费周折?

  此问孙安未曾出口,崔念奴本身也是不知的,临行时赵楚这般吩咐安排,道是青州大地,总须肆虐至五月末六月初方可往梁山泊里去,究竟甚么算计,不得而知。

  至此,默算片刻,崔念奴展颜笑道:“甚好,前方马蹄印,张叔夜中军总须半日方可见首位,正是重取青州府时候,走罢。”

  一行绝尘,俱有坐骑,要紧时候,也顾不得省惜马力,望定东向狂奔少半晌,隐约青州城池便在眼下。一路崔念奴暗自思道:“看大郎行事,五六月间必有大事,此时候里,千余骑军,青州横行,张叔夜收束不得。只是倘若只疲惫他军,未免教众人小觑,昨夜里一败官军,不能见我手段,今日正好再败这老儿,便宜大郎行事!”

  眼望青州,城门竟不见紧闭,血迹尚未干涸,往来民夫,搬运尸体,有城头逻卒远远只见一行骑军卷来,骇然欲声,那孙二马快手急,正一箭射落下来,众骑一声喊,何元庆又复一锤,砸落城门不能修复,卷入城中而来。

  西门里哗然,将好容易安定住个青州知州慕容彦达又骇出一身冷汗,急令左右卷左右辕大军拱卫府门,流水价使令外出,却不见一人归来,问及使,方知那反贼一伙明目张胆杀入城内,百姓哪里敢出家门,因此往外传讯使令者,尽教射杀,那反贼颇是大胆,只将百余人四面看住,不教内外联络。

  慕容彦达只是个文人出身,哪里敢有胆略挥军掩杀,纵然座下也有见识颇远的,怂恿传檄剿杀,倒教慕容彦达好生呵斥。原来他这知州的官儿,本便只是安民以用,纵然如今乱起,只须百姓无伤,纵然上头有责令,大罪都在张叔夜身上,留有用之身,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