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回 清风小聚义(上)
日也听闻有些许弟兄,家小周全,生恐连累。非是这一泼没个肝胆,上下俱周,不可不虑周密,但有得知,众家兄弟须依俺,不可轻易视之,但凡离了这一厢,有平日交好的,休教暂且扬镳,坏数年间情分。”

  孙二面有怒色,十分不平,待要分辨,琼英使个眼色,只好闷闷应声,道:“这一泼的,也劳哥哥这话来说,只管教他去了便是,不再为难。”

  邓飞不知清风寨里情势,只他是个机敏的人,左右寻思,便解其中之意,暗道:“山里弟兄,本两处来的。河北人马大部,琼英所属,本也无许多老小忧虑。便是山东地界投来,也是江湖里亡命之徒,与俺一般。便这清风寨里,本是官军,也有地头蛇,盘亘此间多年,安能不有家小之忧?想他等,眼见官军势大,又无决然造反之心,必生去意。”

  后又念道:“这般人物,值甚么这般干念?以孙安之见,青州,势不能固守,必当寻个妥善去处,这许多人手,教他落个好的念,甚么用处?”

  又见左近健军里,并无那番话里的人,却多壮烈慷慨之色,恍然似有所觉,忙来劝道:“既是有老小周密的计算,便就教去只是,哥哥何必这等听不得的话?小弟们,大都江湖里惫懒之身,常人只以草莽贼寇之流视我,谁如哥哥待之者一般?俺不通史书,不知大义,只谨记一个,待俺如草芥者,挥刀杀之;待俺弟兄者,以死命报效。哥哥只管安心,便是天下底下,小弟舍却百斤的这,前头当为哥哥杀出个路来。”

  孙二发付了左右教去这般如此,耳闻邓飞这般说,大声也道:“正是,正是,邓家哥哥这番话,最是在理。千军万马,怕他甚么来?朝廷法度,又怕他甚么来?左右只是杀,死且不惧,哪里要哥哥这般的心?”

  不一时,内里恸哭声起,又有个公推的汉子,颇是赧然,满面通红,远远前来,拜在关头,泣不成声。

  赵楚且教他起了身,温言劝道:“好男儿立世,上下老小,便是天地,为家小计,何错之有?看兄弟堂堂一表凛凛一躯,我固知是个好男子。且去了,山高水长,自有相见之日,不必作小儿女姿态,倒教外头那官军听了,莫名耻笑而已。”

  那汉再拜,立起身来,孙二一旁看他,也觉怆然,叹道:“平日里一家兄弟,也知都是好汉子,却不比俺些,无家小之忧。这两日众家弟兄言语里,非是真心,只是不解其中意,且教他等,也莫在心。”

  那汉默然,一言不发,三拜而去。

  又片刻,校场大开了门,里头缓缓开出数十上百个汉子来,便在辕门外,望定关头拜了三拜,逶迤而去。

  自此,清风寨里主战的,精作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