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回 红烛摇影
几日,教江湖里好汉送来讯息,倒是抵达青州,方略略好转,又兼生了去离勾栏的心,将个院门紧闭,整日不见旁人。这一处不比玉香楼里,她是京师里的魁首,名声遍布天下,官府里不出面,那老鸨也无可奈何,一面使人往门外求见,一面急忙要寻代替的,暂且不提。

  只李师师这时,一身力气也无,便在香榻上懒懒斜倚,与个美貌女子说些闲话,道:“倒是劳烦元奴,整日里丢开那许多应酬,只为探看。”

  原来那女子,正是赵元奴。这赵元奴一生清冷,素不予人颜色,不知怎地,皇城司里下了文书,纵是谁,也不敢强行奈何,着实是个悠闲身子,元宵日里,往来京师的,不知千万,李师师既托了有恙的身子闭门不见,都寻由头见她,烦不胜烦,于是闭了门户,整日自在金钱巷里说话。

  见师师说起,赵元奴笑道:“往日大郎在西军里,每有捷战报来,只见你不住口埋怨,却不曾失了力气,如今只是发配,又甚么安心不得?”

  李师师道:“莫非元奴不知?往那西军里,大郎一身的本领,虽有凶险,总是个快活的。如今可怜猛虎落了牢笼,燕雀剪了双翅,争教人心安?”

  将手里一方帕子,方绣了过半,又丢在一旁,上头有戏蕊的蜂蝶,将个雍容牡丹,扑簌簌似要落下花粉来。

  既无外头人,师师也不曾穿戴干净,将个贴身的亵衣,外头罩着御寒的褙子,寒了灯火的双臂,大半都在外头,微微动处,那火苗也往远处避了些。

  赵元奴只是笑,道:“本京师里,你我三个。如今元奴随了大郎,千里性命相托,又以念奴,虽比你我苦命,却着实是个有才干的,须眉也不在眼下。奴看师师所虑的,非是大郎,只是念奴罢?”

  李师师睇她一眼,吩咐在一旁听话的红萼,道:“青鸾整日里只去小院中,天黑便回,怎地今日已掌灯,不见人?”

  尚未说话,外头脚步声急,只听青鸾促声吩咐,道:“你几个,都去外头,休在这里,眼巴巴做给谁来看?不见那后院里的花草,只怕要见枯萎?又你几个,望甚么内外?外头自有人,可曾看你面上分付花销?莫往一番吃喝的,都在谁头上?”

  又喝道:“放着你几个泼才,这里一处内院,谁教胆敢进来?便是伺候贵人的,又待如何?如今都在这里落着籍,一个不顺,乱棍打杀,看谁分你些好话?”

  赵元奴轻笑,道:“这个风风火火的,愈发没了节制。前日里,明眼只是禁中来的贵人,也敢虎一张脸扬言乱棍打出,不知是福是祸?”

  正说着,青鸾推开了门,进得内来便道:“娘子也不晓事,红萼整日闷闷坐着,将些油滑的小人,都惯养出甚么来?”

  红萼蹙眉道:“你也是这性子了,不知收敛,教人笑话。”

  青鸾出门,总将个绿衣,腰间挽一柄轻剑,红萼说她,也不着恼,只是满面欢喜,怎也按捺不住,大声道:“有个往日的交情,眼看天黑没处歇了,来寻娘子,道是也有些说头。”

  李师师道:“并不见人,教下头引个厢房里去便是,何必说我听?”

  青鸾低声道:“这一个,娘子却当见了。整日里巴望,怎地回了门子,又不敢见了?”

  红萼登时跃身而起,教青鸾一把扯住,转出了门去,往外头道:“正好见了,自来便是。”

  果然那黑暗处,拐来一人,佝偻着腰身,跛足难行。

  只说青鸾这一番话,将个李师师骇得甚么似,自香榻上,便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