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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年间,六皇子宋霈夺嫡登位,他的母亲乃室韦族进贡的美女。此后历任帝王,可以说都有蛮夷血统。即使在本朝,据说昭烈帝的生母就出自西蜀羌族……”

  长生听得佩服不已。本来指望他给一个例子就好,居然如数家珍。有了论据,正好下结论:“因此,所谓内外之别,其实不算什么。”

  “西戎兵残暴嗜杀,毫无人性,连老人婴孩也不放过,令人发指……”说话的是子周。

  长生心知肚明,这些话基本属实,没法辩驳。一时词穷,又望望子释。

  子释瞪他一眼。这人,开了头收不了尾,非要自己出马救场,继续这影响兄弟感情的尴尬话题。

  只好对子周道:“《九死南行记》听说过吧?前朝末年青州士子吴宗桥,将自己战乱中二十余年辗转流亡的遭遇一一详述,写了这部书。从他的记叙来看,当时天下争雄的各路兵马,手段丝毫不比如今西戎兵逊色啊。即使是素以仁义著称的队伍,为了安抚士兵,也曾放任他们攻城之后大肆烧杀掳掠……”

  这时子归脆声打断:“大哥,你讲的这个和我们说的事情没关系。不管是谁,抢劫掠夺,胡乱杀人就是不对。凡是有血性的人,只要遇上了,肯定要反抗到底。”

  子释再瞪长生一眼:我早认了没道理,你非要逼我跟他们讲道理。现在怎么办?讲不过了吧?

  长生不屈不挠,上场再战:“子归,你说得对。可是,你该知道,你们大哥不准你俩去参加义军,不是因为对不对的问题,而是希望保全你二人性命,不愿你们去冒险。”看子周要说话,挥挥手,让他等自己说完。

  “还回到我最开始提的问题:你们觉得,楚州义军能有几分胜算?”

  想起冯祚衍说范易以身殉国,黄永参叛国自立。西京明摆着只图苟安。如此一来,西戎三方皆定,攻打楚州南部等于瓮中捉鳖。两个孩子颓然摇头。

  子周极不甘心,凛然道:“胜负存亡,自有天命,但求问心无愧而已。”

  长生怒了,这头倔驴!喝问:“李子周,你才多大?就这么着急去送死?刀枪迎面而来,退无可退,明知死路一条,不得已拿命相搏,这没什么好说。如果还有一线生机,退不退?逃不逃?我们之前在花家墓园所做的一切,都是想方设法为难民谋生,而冯将军等人却要收回地图,要求难民随他们赴死。你们真的觉得,这样很好么?”

  最后一问直指本心,两个孩子天性善良,实在无法点头。子释听得暗中喝一声彩。

  长生越说越痛快,纠结自己心头已久的一些问题似乎都随着这番阐发想通了:“是非与生死之间,如何选择,每个人有自己的决定。记得当日积翠山上你们大哥说过:“圣人求仁得仁,死而无怨。但是,这世上,多的是芸芸众生。”你要做英雄义士,当然好。可是,应不应该强迫别人陪葬?难民们不过是要逃命,无可厚非。咱们,也就是几个难民罢了……”

  轻轻叹口气,直视着两双清澈的眼睛:“子周、子归,虽说人固有一死,毕竟死而不可复生。只为个浩气长存而死,多少有点虚妄。就连圣人也说:“邦有道则智;邦无道则愚。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你们大哥今日的决定,没有什么不妥。何况他已经说了,等到十六岁,随你们自己拿主意。眼下可太早了,就是想做英雄人家也不要啊。”

  子释惊叹:顾长生这一大圈七拐八绕,怎么听着好像还真让他讲出点道理来了?仔细想想,大概因为自己一开始就自认理亏,所以才会是一边倒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