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又得了焉容的好处,是一条系红玛瑙的链子,其实早早晚晚都是她的,只不过主动奉上来可视为态度好,还是替她说句话算了。“索性送进来一道关着吧,也不过是个毛头小子,没什么大碍。”

  那皂隶听了觉得有理,便叫官媒婆开了牢门,将大柱塞了进去,便拖拉着铁链走了。

  这会子没什么人打搅,焉容僵直着背,目光冷飕飕地盯着大柱看,眼里满是恨意:“你看我都这样了,你也要执意诬陷我?”

  她的气息不稳,说句话都要喘息几分,大柱心虚地低下头,说话的声音还不如受伤的焉容响亮。“那也没有办法,她从小养在我家照顾我,小时候我当她是姐,今后是我媳妇,我也不能叫她死了。”

  焉容憋屈得想哭,责问他:“你就这样睁着眼说瞎话,眼睁睁看着我一个无辜的人去死?”她抬手指着自己的额头伤处,拔高自己的嗓音,“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我死了,你能不能安生过下辈子?”

  少年默不作声,只觉自己心被人捏在掌,他要喘不过气来。“她打五岁便进了我家当童养媳,我娘死得早,我爹又好酒时常打我,是她袒护着我替我挨棍子,我要是叫她死了我就是没有良心!”

  “凶手到底是谁?”焉容冷声责问,手指颤抖着指他额头,“若是你二人一道干的好事,你怎么不去死?你说你怎么不去死?!”

  “你别说了!”少年眼眶充血,通红似一头发怒的牛,“你就当你活该吧,你死了,我年年给你烧纸,把你的牌位当祖宗一样供起来,我求你了!”他转过身对着焉容狠狠磕头,额骨磕得青石板咚咚作响。

  焉容终于流下眼泪,她不能说停,哪怕再不忍心看他磕头也不会伸手去阻止,因为,死的会是她自己!人人都贪生怕死,哪怕罪责在自己身上,只要看到能够找人顶罪,私心总是向着自己的。可是她必须活得有担当,必须正直清明,这是父亲给她从小灌输的思想,所以若是她犯了死罪她一定招认,若要想要强加在她身上,门儿都没有!

  这牢里,一人哭,一人跪,气氛压抑得叫人窒息。焉容再也不愿听他不停地喊“求你!”,用手死死捂住耳朵将脸别过去。

  外头的月亮真是把钩子,将人的喉管都要提起来了,稀薄的气儿被封在肺叶里,与外界硬生生断成两截。上了八月,渐要入秋,蝉们没有几天活头了,都卯足了劲嘶吼,断断续续,似狱苦命人受刑后的哀嚎。

  又听“咣啷”一声,牢房门被粗暴地推了一把,陈牢头并几个牢子们今天的酒已经喝完了,可还念着昨日的女人,跑在外头跟官媒婆纠缠:“都说呢,这个女人没什么福气,不然怎的又被扭回来了?”

  官媒婆斜拉着眼看他:“不是说户部尚书旁听么?案子还没结,再不怕出事?”

  “你看着大牢不出去,你是不知道,黄大人那是有心想整弄死她,呵呵,他就是巴不得我们叫她不明不白死在里头!你放心,开门罢。”陈牢头今天的口气硬了许多,不知道是因为喝多了酒的缘故,还是从县官和黄刚的态度看出了后续,总之,这个女人他今天一定要领教一通!

  官媒婆也舒一口气,心想确实有些道理,反正女犯在牢里没有人权,由着他们去吧,便从裤带上拉出钥匙将牢门打开,几个人一哄儿钻了进去。

  焉容见这五六个人团团围住自己,个个是身歪体斜、两眼放光,盯着自己的眼睛像饿过整个冬天的野狼。此时她已经饿了一天一夜,又是受了伤,别提反抗,愣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她的眼睫垂了下去,扫视身下光秃秃的青石板,什么都没有,唯一可以防身的簪子也打点官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