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相 第13节
br />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蒋以容心里不免觉得有些凄凉。她还记得第一次看见迟也的时候,那时候带着迟也的经纪人还不是严茹。他被带到一场活动上来,像个被展出的玩具,等待着出价最高的人把他带走。蒋以容看见他的时候,他正被一群人围着,捏着高脚杯的手势好像抓着救命稻草,不说话,只是笑。

  蒋以容走过去,围在迟也身边的人都微微散开,跟她打招呼致意。迟也抬起脸看她,也叫了一声“蒋总”。然后他的视线就再也没从她身上挪开。蒋以容心里难免有虚荣被满足的得意,随之而来的则是鄙薄。她认为迟也和别的年轻漂亮的小男孩一样,是为了攀附她。但他确实比别的小男孩更漂亮一些,于是蒋以容第二次走近他,问他为什么一直看着自己。

  迟也脸红了,他生怕冒犯到蒋以容,连连道歉。

  “我只是觉得……您很像我妈妈年轻的时候。”

  蒋以容愣住了,片刻又笑开来。她知道自己足以当他的母亲,所以这句“年轻的时候”反而成了一种微妙的恭维。她那时觉得这孩子可爱,如果真是毫无机心地说出这样的话,那他就是天然的可爱。若是有意拿这样的话来讨她欢心,那他就是聪明的可爱。总之,她愿意让他如愿以偿。

  迟也就这样拿到了和达诺尔的第一次合作机会。

  “蒋总。”司机在前面唤她,“咱们回吗?”

  蒋以容深吸了一口气,仍旧保持着语调的平稳,“你出去抽根烟吧。”

  司机愣了一下,随即安静地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车门关闭,像一个茧,包住了无声落泪的女人。

  她到底哪里做错了?这几年,她做的哪件事不是为了迟也?当年他拍不了戏,要去玩赛车,蒋以容偷偷地私人赞助了一个车队,送迟也去比赛,只要他开心就好。可他开车不要命,到后来连车队教练都不敢要他。他退下来,又去喝酒。狗仔队在酒吧门口蹲一晚上,最后又是蒋以容出钱把那些照片全都买断。

  她也生气,气得叫了几个人去酒吧把人绑回来,心想我又不欠你的,在你身上花的这些钱,包几个漂亮孩子不能够啊?还个个都比你听话!可是看着迟也趴在马桶边上吐得不省人事,她又忍不住心软,蹲下去给他拍背,拿热毛巾给他擦脸。迟也半醉半醒的,就这样靠过来,搂紧她,一边哭一边叫了一声“妈妈”。

  蒋以容没有结婚,也没有自己的小孩。她浑身僵硬地愣在那里,听着迟也一会儿含糊一会儿清楚地说话。

  他说妈妈,我疼呀。又说妈妈,我好恨啊。最后哭得没有力气,蜷缩在蒋以容怀里,说妈妈,我想回家。

  蒋以容把他的头搂在怀里,他说一句,她就应一声。迟也在她怀里,热乎乎,沉甸甸的一具身体,全然地信任她、交给她,好像她当真怀胎十月。那时候她心里想,原来是这样的。爱一个小孩原来是这样的。

  她自知没什么母性,对他也绝非是母爱泛滥。可他那样一声一声叫着,那么无助,她已经无法再计较了。

  那天晚上迟也吐到马桶里都是鲜血。蒋以容打电话叫急救,把人送进了医院。那时她才知道迟也还在大剂量地服用抗焦虑的药物,最后导致严重的胃出血。她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小孩,认命似的对他说,我可能真的欠你的。

  迟也出院以后,蒋以容找到了严茹,说服她把迟也签了下来。她给了迟也达诺尔全球代言人的title,给了他一条新的出路。迟也感激她,信任她,甚至依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