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秋尽冬来。

  隆冬时分,江北永宁被一场火红喜事闹得沸沸扬扬。

  太川行游家的老太爷替长孙游岩秀物色孙媳妇,永宁城里“战绩辉煌”的八大媒婆全卯足劲儿牵线拉丝,结果秀大爷不爱富家千金、不理才女闺秀,火眼金睛一相相中城里“春粟米铺”顾大爹家的闺女儿顾禾良。

  喜事能成,自是天大好事,只是其中颇有牵扯,那顾大爹当年迎娶进门的娘子,恰是广丰号穆夫人当年的陪嫁丫鬟之一,与顾大爹的婚事还是穆夫人亲自给订下的。

  当年小夫妻俩胼手胝足经营起“春粟米铺”,穆家明里暗里给了不少援助,后来穆容华掌事,依然念着旧情持绩照看“春粟米铺”。

  如今顾家将闺女儿给嫁进游家,一些好事者总要兴风作浪,都说穆家大少其实心仪顾家闺女多时,可惜就慢上那么一步、半步的,结果竟被斜里杀出的游家大爷给抢了去,真真是琵琶别抱最伤怀,可怜啊可怜。

  穆容华觉得自己果然可怜,想给自小便相识的禾良妹子送些喜礼祝贺,还得偷偷摸摸着来,毕竟穆家送上的喜礼很难进得了游家大门,倒不如趁着婚前送进顾家,帮禾良妹子的嫁妆添箱才是正题。

  于是不理顾大爹的推谢,令家仆们快手快脚扛进几件大红喜礼之后,穆容华仅在“春粟米铺”后院停留小半时辰便离开。

  早早已遣回家丁和小厮,他只身走进米铺后的重重巷道,心思犹然停在与顾禾良的一小段谈话——

  他问:“游家大爷绝非好相与的对象,你可想清楚了?”

  顾禾良笑答:“穆大哥,他其实很好,是很好、很好的人。”

  他有些不是滋味,又有些故意地问:“较我还好吗?”

  顾禾良先是一怔,渐渐红了脸,嗫嚅着说:“穆大哥就是穆大哥,是禾良一辈子的兄长,而秀爷……就是秀爷。”

  一辈子的兄长与心仪的男子,到底是不同的情愫。

  他懂了,亦微微笑了,在真心祝贺后,一派潇洒地离去。

  “穆大少当真是株情种啊,先有杜丽秋这般的红粉知己,如今还心系着米铺人家的好姑娘,欸,人正就是好,生得一张清俊温雅的好皮相,怎么都吃得开。”

  乍闻那不怀好意的笑语,穆容华车转回身,仅仅几步之遥,那人盘胸斜倚着巷墙,不是游家珍二还能是谁?!

  游石珍长指挠挠脸,目光忽转阴狠,唇仍勾笑——

  “可穆大少别忘,米铺家的这块天鹅肉已归了我游家,你心再不甘、嘴里再馋,最好还是老老实实的,别跟咱们家抢食。”

  脏水一泼上身,欲求舒心干净已然不易,许多时候仅愈描愈黑罢了。

  穆容华几个呼吸间便宁下心神,清淡道——

  “珍二爷这手偷偷摸摸隐在暗处、偷偷摸摸尾随他人的功夫果然精熟,神不知、鬼不觉的,当个梁上君子肯定比谁都在行。”

  游石珍咧嘴一笑,慢条斯理踱至白袍佳公子的面前,仗着自个儿高头大马,黝黑峻脸一寸寸迫近。

  “不如就上穆大少屋里的那根梁当当君子,说不准能探到什么糟七污八的事,用来拿捏你恰好不错。”

  雪光映上眼前玉面,白得几无血色。游石珍不禁挑眉。

  “真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