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感觉。

  小时候他就喜欢这样，摸着树皮，研究门口那颗大树的心事。

  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真是连自己都不敢想象。

  很难受，但是很怀念。

  咧着嘴笑笑，梁成金心想，看来命运是安排好的，安排给他一片归乡的土地。

  算了，教官他们一定已经开始直取敌人的大本营了。

  留给自己最后一颗子弹，就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所以，架枪，上膛……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

  也不怕血洒大地！

  要创造不败的奇迹，

  全靠我们自己！

  梁成金浑身一颤，闭合的眼睑挣扎着睁开。

  那歌声就在他的附近响起，那么洪亮，回荡在山谷的夜色里，震耳欲聋。

  几乎是立刻的，敌人的搜索往那个方向聚集。

  迷糊中，梁成金以为那是战场上的幽魂唱的，可是很快就发现不对。

  那不是原版的《国际歌》，那是改过词的……

  梁成金一下子脸色煞白。

  他听清楚了，那是张三在唱。

  他在唱那首属于他们的战歌，一路上絮絮叨叨改出来的歌词，此时此刻，他一边奔跑、一边开枪、一边高唱。

  听在梁成金的耳朵里，却又像是一句顽皮的控诉：

  梁连，你不应该把我丢下。

  疼痛原本是最能及时唤回意识的，然而此刻对于梁成金丝毫没有帮助。

  腿上的伤口麻木了，他就故意用手去戳，尖锐的痛感传递到大脑，却完全无法消解那种越来越深重的疲倦。他觉得自己像是被流沙淹没了，半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再坚持一会儿，这场歼灭战也不过就是一会儿，只要一会儿就好！

  梁成金不断地暗示自己，这种感觉只是假象，自己的身体还能坚持。

  心脏跳动的速度那样快，血液冲击着耳膜的声响，有着催促的节奏。憋在胸口中的呼吸胀痛着，紧咬牙关，喉咙里无意识地发出低吼。

  梁成金的眼里都急出了血丝。

  汗水滴在泥土里，滚成一颗颗深褐色的球。

  无力举起的枪托支撑在地上，竭尽所能迈出的步伐也不过几米远。

  他本以为，执行这次的任务，最坏的结果就是战死，现在发现不是。

  最坏的结果是，他连战死的机会都没有，就成为整个队伍的拖累，在一个寂静的角落里无能为力。

  从来没有这么自我厌恶过……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梁成金终究还是委顿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