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尘
翼,脓汁流出来,用纸巾擦拭,纸巾太粗糙,碰触到伤口的时候,易初尧扭曲的面色更是枯黄。

  季之白还记得当年易初尧发高烧,在家里烧了三天后才被送到县城医院,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从县城医院回来的时候,就是现在的样子了。

  甚至村里有人说,易初尧可能熬不过那年的冬天。可是他熬过去了,他的母亲却没能熬过第二个冬天。

  房间里没有一丝光,窗帘遮得死死的,季之白起身去把窗帘拉开,把扣得紧紧的窗户推开,手上沾了锈尘。窗户一开,清冷的空气马上钻了进来,像是要洗涤房间里的污浊。

  两个人同时吸了一口气,此刻这寒冷竟然如此让人觉得有新生的力气,可见,寒冷并非冬天最残忍的事情,比死亡更可怕的是没有勇气打开窗帘,没有勇气让寒气侵体。

  一个少年躺在床上,眼睛半睁着,看着冷冽的窗外。

  一个少年站在窗户边,想着自己的前程,看着远处不知道要走多少人才会苍茫的路,暗生悲怆。

  屋子里的混浊空气清新了不少,窗户和帘子还是得拉上,季之白又给易初尧换了一杯新的温水,见他紧绷着的嘴角依旧没有松弛。房间里的时光,便如尘封了的岁月和尘封了的回忆,不再有翻新的迹象。

  他从易初尧的房间走出来,门口蹲着初颜。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任何迟疑,季之白向她伸出了一只手。初颜抬起头望着他,老旧的屋檐下,阳光从屋顶参差不齐的青瓦缝隙里照射下来,照在她的脸上,两道很深的痕迹,像是刚刚被雨水冲洗过的小路。

  那道光忽然不见了,这是冬日残阳的残酷,一道没了生气的光,便是日落来临。

  仰起的脸,空中的手,刚刚好。

  初颜把手伸了过去,季之白轻轻一拉,人便站了起来。

  哥哥的门关严了,天色犹如一块黑色幕布,正在慢慢拉上帷幕。

  初颜提议去后门走走。

  后门是另一种风景,对面的苍柏看起来离得近了许多,没多远处有一块凹下去的地形,连着一片都是苍柏和竹林,一直蜿蜒到了对面的小山,青翠之色始终不曾断层,如此,远处也就显得近了。

  季之白舒了一口气,在这里长了十九年,竟然未曾来过后山。

  初颜顺着门外的小路,在一块小地前停了下来,是厚实的竹篾和透明的尼龙布搭建起来的温室,每块尼龙布上都有针扎的透风口。里面有两盆盆栽,长得尚好。

  原来是刚刚在初颜房间里见过的风信子。

  “风信子在南方的水土不好养,得用花坛来养,秋天就搭了温室,但还是不易存活。”

  如此细心养风信子的女孩,恐怕石井也找不到第二个,至少自己没见过,季之白这样想着,问:“为什么会种风信子?”

  易初颜端起了其中一盆,说道:“风信子的花语是善良,与人为善,与这世界为善。”

  季之白想起前几日在地摊上见到初颜的模样,就像初见,温暖之感再次扑面而来,她的信仰如此简单纯粹。

  天空已是阴暗之色,好像这阴暗,才是天空原本的颜色。

  “风信子能抗寒吗?”虽然风信子看上去美好也足够顽强,但水土不服,又遇寒冬。

  “好好养着,就一定能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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