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把话说明了的好。

  “鲁大哥!”赵员外叫了一声,却不说话,执着鲁智深的手,现出无限恓惶的神色。

  一看他这神气,鲁智深心便软了。“赵员外,”他说,“休得如此!叫俺心里酸酸的不好过。”

  赵员外点点头,勉强报以一笑:“鲁大哥,分手在即,我有三件事,若依了我时,我才得安心下山。倘或不然,回得家去,也睡不安稳!”

  “是哪三件?既有交情,俺总想法子依你就是。”

  “果然鲁大哥口能应心,那就是我的造化了!”赵员外说,“第一件,休得逞强好胜。鲁大哥,你是上山打虎、下海擒蛟的身手,常人当不得你的一拳头。”

  “俺省得。”鲁智深极爽快地答道,“都为拳头上闯的祸,俺吃苦须记苦。”

  “果然鲁大哥最明白!”赵员外又说,“第二件,口要谨慎,凡事‘祸从口出’,切记切记!”

  鲁智深想了想,毅然答道:“这俺也依你。俺只当自己娘生俺下地去,就是哑巴。”

  赵员外笑了:“这倒也无须如此。不过遇着有关碍的话,休轻出口而已。”

  “知道了。你只说第三件是什么?”

  “第三件,千万休管闲事,顾得自己要紧!”

  这话鲁智深便有些应承不下,他天生是疾恶如仇的性情,路见不平,要叫他无所动作,这比什么都难。

  沉吟之间,以手搔头,光秃秃寸草不生,不由得大生感触!想想自己满怀忠义,一腔热血,不能做一番响当当叫人跷大拇指的事业,却遁入空门来做个沙弥,还逞什么强,好什么胜?自己替自己都抱不完的不平,还管什么闲事?

  这样想着,随又记起智真长老的偈子,原要“六根清净”,原要“免得争竞”!罢了,罢了,既应承赵员外做了和尚,便也应承他的话吧!

  于是慨然答道:“都依,都依!只当俺老娘生下俺时,便是个瞎眼小子,看不见世间不平之事!”

  总算如愿以偿了!但赵员外却不怎么欣慰,自己想想,都替鲁智深委屈,便又执着他的手,歉疚而又感激地说:“鲁大哥都是看在兄弟的情分上,这等委屈自己。今日之下,我也什么话都不用说了。以后但凡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赴汤蹈火都使得。鲁大哥你安心在此,修身养性。智真长老极器重你的!早晚衣服用具,我自差人送来。稍得闲时,自必上山来盘桓。”

  “俺理会得!”鲁智深说道,“你就下山去吧!也免得家中惦念。”

  “哪有这话?少不得陪鲁大哥宽住几日。”

  “不用,不用!到头来终须一别,不如早早撒手。”

  这是看得破的话,却也是绝情的话。赵员外心里实在舍不得鲁智深,但尘缘牵惹,亦于出家人不宜,只好听从了他的话,拜别智真长老,又千万拜托,善待智深,方始黯然别去。

  鲁智深送别了赵员外,回到寺内,却不知何处可去。

  只在前殿后院逛来逛去。各人有各人的功课,谁也没有工夫理他,而且看他的相貌,也叫人不敢亲近。他在家时热闹惯了的,如何受得住这份寂寞?憋了一肚子的闷气,脸色越发难看。一整天的辰光,只得一个和尚跟他说了句话,那是听得钟声打斋饭的时候。

  “智深!”那和尚提醒他说,“‘过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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