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和血的二重奏
  爱和血的二重奏

  1

  “你!”

  “你!”

  我和粹民不约而同地叫起来。随即,一只壮健的手紧紧地握住我,使劲地摇撼。他那满渗着汗水的军便服,也因而微沁出酸味。但在我,这仿佛是一剂“嗅盐”,只令人感到刺激和轻快。

  “走!到家谈去。”我用另一只手拍拍他的肩。

  “方便吗?”

  “你还没有改掉你这句口头禅?”我笑道,“公家眷舍不够分配,我住在外面,方便得很。”

  好朋友久别重逢,何况又是如此偶然,满怀说不尽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因此,坐在公共汽车一角,我们只是默默地相看着。好半晌,我说:

  “你黑多了。”

  “是吗?”他下意识地摸摸脸,“大概是叫海风吹的。”

  “你现在哪儿?”

  “我在外岛。”

  “外岛?金门?”

  “不,大陈。”

  下了车到我家只有一箭之路,边走边谈,他开始问起我的妻。

  “则华姊身体还好?”

  “还好。她也常提到你呢。”

  “该有孩子了吧?几个?”

  “惭愧!还是劳而无功。”

  “也好。”他毫不思索地接下去说,“少一点牵累。”

  我很奇怪他的见解,因为他一直是主张一个美满的家庭重于一切的,所以对于对象的选择异常严格,以致迟迟未婚。而且他也曾竭力鼓吹“孩子为家庭中心论”,那么,何有牵累之言?我又想到:他是不是依旧独身?或者结了婚而并不理想,乃以孩子为牵累?

  但我这时来不及去问他,因为已走到了家。推开竹篱,我高声叫唤:

  “则华……”

  “不要叫!”他打断我的声音,“她在哪里?”

  “大概在做饭。”我指着右面的厨房说。

  “等我来吓她一跳。”

  他还是那样淘气,蹑手蹑脚地躲到厨房的窗户下面,敲敲板壁,然后猛一探头。

  “谁?”妻子大声地喊着,“啊——是你!”她扔下锅铲,奔了出来。

  “想不到是我吧?”

  “真是想不到!你现在在哪里?什么时候来的台湾?怎么不给我们写信?来,里面坐。”

  这一连串的问句,使他无从置答,只是微笑着跟我们进了屋。妻看见他那为汗水渗透的衣服,劝他先洗个澡。

  “方便吗?”他问。

  “不方便。”妻故意这样说。

  “哈——”粹民爽朗地笑了,满嘴雪白整齐的牙,衬托着那张黝黑的脸,极容易地使人联想到一种牙膏的商标。

  2

  为了款待粹民,妻破例买了两瓶酒,但一瓶都没有喝完,因为粹民已不复从前那样宏量,而且忙着谈话,顾不得喝酒。我们谈到五年前在海口分手时的那种悲凉的心情,谈到大陈的激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