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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臣待罪相位,岂敢不言?”奸相毕竟比昏君要明白事理,“如今人心汹汹,不可常理测度。即令不生变故,道路相传,都道陛下凉薄,亦有损圣德。”

  “那么,你说,应该怎么办?”

  “臣请迎童氏入大内,闲置深宫,亦无不可。一面密谕河南地方官,迎取皇子,以慰天下臣民之望,也消除了奸宄的不逞之心。”

  “奸宄的不逞之心?”弘光皇帝问,“他们敢怎么样?”

  “臣恐有人以皇子为奇货,指陛下绝父子之情,不足以君临天下。”

  话说得太率直了。但是弘光皇帝敢怒而不敢言,因为他很明白,自己是在马士英的卵翼之下。

  “臣愚,”马士英躬身又劝,“心所谓危,不敢不为陛下密陈利害,伏乞鉴纳。”

  说什么都可以,就是这件事不行。弘光皇帝已全记不起患难相依的日子,只觉得童氏讨厌,不要说是见面,最好提都不提她,提起来便有面皮无光、难以见人的感觉。

  因为童氏确为弘光皇帝的“糟糠之妻”,事无可疑,所以被审问中的太子,越令人信以为真。童氏替皇帝生过皇子,而且她虽自称皇后,其实弘光皇帝亦不必真的将她册立为后,封个妃子养她终生,有何不可?这样一种做得到的事他都不肯做,然则又何肯承认可以威胁他的皇位的太子,这不是很容易明白的道理吗?

  而在王铎那班人,却是多方查证,越来越相信杨维恒的话,能得真相。

  等高梦箕、高成、穆虎缉捕到案,沉寂一时的审问太子案,又掀起了高潮。在万头攒动、水泄不通的紧张场面下,太子首先被传上堂。

  三法司中的李沾,决定诈他一诈,突出不意地喊道:“王之明!”

  如果太子应声,自然真相毕露;即令愣得一愣,也可以察出真伪,往下穷追。哪知太子回答得比他的声音还要高,还要快!

  “何不叫我‘明之王’?”

  词锋犀利,将李沾反诘得张口结舌,而观审的百姓则无不动容,那种溢于颜色的欣快之意,使得李沾恼羞成怒了。

  “好刁恶贼滑的人!”他大声喝道,“替我夹起来!”说着一把火签撒下来,摔得满地。

  这不是假意恫吓,而是真的要上刑。值堂皂隶随即取过夹棍来,动手来拖太子——他先还想保持尊贵的身份,安坐不动,怒目而视。但是吏役们向来是“不怕官,只怕管”,堂上叫夹便夹,夹错了自然有人负责,不必担心,所以莫说这少年是太子,哪怕是皇帝也不管。

  于是两名壮健的皂隶,交互使个眼色,一齐伸出手来,将太子拖翻在地,套上夹棍,拉着绳子,望着堂上。

  夹棍是大刑,施用亦有程序。如果犯人此时肯招,皮肉便可不致吃苦。只是这太子哪里肯招,反而破口大骂,骂堂上是“忘恩负义、无面目见先帝于地下的贼臣”。

  李沾大怒,拍着公案,连连吼道:“收,收!”

  “收”是收绳子,绳子一收,夹棍一紧,痛彻心肺,太子满头黄豆大的汗珠。

  “太祖,太祖!”太子极声大喊,“皇考,皇考皇帝。”

  这不像话!堂上不安,堂下不平。李沾心里恨极,但就如当年成祖以“靖难”为名,举兵内犯,兵到济南,铁铉不降,正待运用“红衣大将军”轰城时,城墙上高悬无数大书“太祖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