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合线(一)
�尼克劳斯的脾气糟糕透顶,又偏偏融合了两种怪物的血缘而强大过分,宛如一幅用伊凡弑子和农神啖婴的笔触混合描绘的灾难性油画,以畸形占有欲控制欲暴君般统治着自己的家人,稍一察觉反叛与逃离,便把纯银匕首捅进家人的心脏封印住扔入棺材,他曾以为最听话的小妹妹永远没机会受这惩罚,但叁百年前他促成女巫大屠杀运动后,和女巫关系密切的妹妹在宅邸中庭擦肩而过毫无预兆捣过来的刀刃让他惊觉——他大概一直把立场耦合错觉成了无条件顺从。

  随后兄妹二人在中庭厮杀得昏天黑地,尼克劳斯的手指一节一节捏碎了妹妹的脊椎骨,獠牙直接嵌进心脏表面的动脉末梢,对方的咒语则将他的肠子和脏腑通通开膛炸了出来,以至于最后两具身体像碎裂的鸡蛋淅淅沥沥融成一摊。比较糟糕的是不死之躯在快速愈合中竟然不会自动分类,残肢碎块就这样乱七八糟地长在一起让二人四目相瞪。察觉到动静的其他兄妹才赶过来,以一种很难形容的表情把他们一块块重新切开再分别拼凑好。

  事后尼克劳斯觉得很有必要为小妹妹也量身定制一副棺材,这不太容易,封印始祖的匕首对活尸无效,而一具身体彻底腐朽死去她的灵魂便会自由附着上其他身体,世界上有多少具死尸就有多少处可供狡兔藏匿的洞窟。尼克劳斯以他恶毒的智慧打造出一副玻璃水箱,用粘稠的透明胶质充填,塔西亚被关进去时就像琥珀封存的蝴蝶,胶水灌实口鼻与肺部,稍微颤动眼睫都异常困难,遑论施法逃离。水棺上方悬挂一只每叁天淌下一滴血液的漏壶,宛如蛇牙沁滴的毒液作为维系她生存的养分——无法死去,无法逃离,每每濒临死亡解脱便被按下重启键强行拉回。不知多少个日夜他将自己和水箱和其他封了兄弟姊妹的棺材锁在阁楼,点上橡木苔香薰再把留声机调到最响,对着画架挨个描绘过去,最后一个是塔西亚,脸颊是苍青色,眼球是灰炭色,嘴唇是石榴色,漂浮定格的发丝是粉金色,组合起来是一条死去的人鱼标本。漫长的生命里能作为锚点抓住的只有家人,这时候妹妹和大家都乖乖陪在他身边,孤独的国王端坐在黑白格交错棋子倒斜堆尸的棋盘上,手指反复抚摸棺面留下数道颜料混杂的曳痕,愉悦又满足。

  当尼克劳斯觉得他们受到了足够惩罚或者他心情好时就会将人一个个放出来,然后又是一连串互相捅刀阴谋背刺再封印再放出的破事循环——某次塔西亚甚至偷偷剖开他的腹部摘掉了部分器官,留下一张“亲爱的尼克,我拿走了你的一颗肾,这对你来说不算大事我知道你会在十分钟内长好”的字条转身遁匿。这对不死生物来说都只是调剂打闹,最后总归会抓回彼此重新拧在一起维持“always and forever”的誓言。包括塔西亚在内所有人都不能逃离。

  03.忒修斯

  “我相信你能做到,小妹妹。”

  尼克劳斯撑坐在解剖台边沿歪头望她,轻松地眯眼,滚动喉结带出的声音比炭烧沙砾更低哑。他的妹妹本质上是心脏残缺的锡皮人,性格言行大多在模仿附身尸体的生前,宛如随盛装容器改变形状的白水,他记得上上上次的躯壳是个热情活力的标准美利坚男高中生,上上次是差点蛊惑到她姐姐爱情的狼人alpha,再上次是个说英语发不出卷舌音会在人称后莫名加上“桑”和“酱”后缀的奇怪日本人,他得承认目前这副躯壳算不太糟糕的那类。年轻的女性beta,不至于对初临发情期敏感易怒的omega造成压迫感,法医的白大褂从头包裹到尾,耳后梳出宛如埃及式鎏金细蛇的发辫将褐金发丝固定盘收在脑后,此时捧着热雾蒙蒙的咖啡一口一口啜着,企图将过劳工作的疲倦驱逐出眼梢眉桥,慢腾腾的解说声中咖色与乳白徐缓旋开螺纹拉花:

  “……我没研究过混血始祖的身体,原理应该差不多。有两种方式可以解决omega的体质弱点,首先是长期服用药物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