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从怀中把那张契约书拿出来,他本来还想着把本金收回来,现在看来......怕是难了。

  赵大夫捋胡子的动作一顿:“契约书?他的?”

  沈文宣点点头。

  “那......就不是被拐卖的了。”赵大夫有些同情地看向双儿,“只有牙行里的奴隶才会有官府的契约书,被拐卖的是没有的。”

  沈文宣打开契约书扫了几眼,契约书得手后他还没有看过,上面记录了这个双儿的名字、出生年月、所犯何罪以及官府的公章等等。

  “焦...诗寒?”沈文宣念道。

  宁清一顿,心情复杂至极,垂下鸦羽般的睫毛没有作声。

  “上面写道是他家人犯了事,他是被连坐的。”

  “也对,”赵大夫凑过去看了几眼,叹了口气,“这么小的孩子,才十五岁,能犯什么错?”

  沈文宣看向那个双儿,没有作声,半晌走过去蹲下身,将手里的契约书递给他,问道:“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宁清看着那张契约书沉默良久,手指意外地蜷起来没有接。他做下了决定,心跳逐渐开始加快,满腔满肺都是凝聚起来的深重的不安,连一呼一吸都是颤抖的,他抬起头: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都不知道,我只记得你。”

  他将过去的十五年埋进坟墓里,从此不再是宁清,而是焦诗寒,他只记得眼前的人,他叫沈文宣。

  焦诗寒弯起嘴角笑了一下,即使脸色苍白如纸,也无损这个笑容带来的美感。

  “你救了我,你就是我的恩公,我一定会报答你的,你花在我身上的钱财我定会加倍奉还,卖身契在我还完恩公的债之前,恩公就先收着吧。”

  这张纸于他而言不仅仅是卖身契,而是一个纽带,能让他接近这个人的纽带。

  他自醒来后还是第一次说这么长的话,也是第一次笑,平儿在旁边都看呆了。

  沈文宣顿了顿,虽然眼前的人很好看,但——

  “你拿什么还我?”商人本性,沈文宣不自觉地估量他的价值。

  “我、我......”焦诗寒顿住,紧张地掐着手指细数自己的技能,“我记得我应该会琴棋书画、四书五经,还会做饭。”

  “还、还会刺绣,我记得自己的刺绣很厉害。”

  “哦,不记得自己是谁,却记得自己会的东西是吗?”沈文宣笑道。

  焦诗寒心脏猛地一跳,低下头不敢看恩公的眼睛,小声辩解道:“这......我也不能决定自己能忘记什么、记起什么。”

  “看你的样子,我倒觉得你离全部记起来应该不远。”

  在沈文宣的视线下,焦诗寒紧抿着唇没有说话,手指紧抓着被子,额头上着急地开始冒虚汗。

  沈文宣继续说道:“你把钱还给我是应当的。虽然你孤身一人,但我不打算让你介入我的生活,所以你自求多福。”

  能不能还给他倒是次要的,但他不想当一个人的光,也不习惯有一个人依赖着他。

  沈文宣放下手中的卖身契转身离开医馆,无视这个双儿不安惊惧的眼睛,走得毫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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