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车想来还得一阵,闲来无事索性先走着,能不能省下车钱全看天意。

  只可惜她脚未好利索,走起来一阵钻心疼痛直往上窜,又慢又遭罪,没走多远就后悔了干脆站在路边等车。

  思绪乱飘,不知怎的想起老辈们常说的——熬日子。

  夫妻不睦的人家,处于弱势的女子只能咬牙硬生生地熬,熬死丈夫就能过好日子,那时她再最艰难的时候也盼自己命比范朗长,现在想来哪有什么好日子,苦从一开始就浸透整个人生,纵使熬死那人,也尝不出苦以外的酸甜辣了。

  日子再难,认命才是最蠢的,在她和范朗拼个同归于尽时才明白这个道理。

  现在她最担心的是姐姐,姐姐温婉柔弱连骂人都不会,王氏和焦大娘都不是善茬,她在能出了这口恶气,若她不在呢?唯一的法子就是让姐姐的腰板挺起来,学会以牙还牙才能不受气。

  要是她力气再大点,不那么容易乏累疲惫,就能多做饼多卖钱,钱袋装得满满当当,到那时她有足够的底气护住姐姐,只是她不知道姐姐愿不愿意改命。

  太阳升起,金光染红了云霞,黄土路两边的庄稼随风翻滚出一片海浪,清晨的寒气渐渐消散,草叶上的露珠被路过的风吹得摔在地上而后消失不见。

  铃铛响声传入耳中,她松了口气,待近了罗叔停下车:“上来吧。”

  车上还有位置,甄妙利落地上车坐下,不经意抬眼看到不远处的林书安,他正同旁边一脸病容却美艳的妇人轻声说话。妇人视线与她的目光相撞,她大方地笑笑,而后低头抱着篮子发呆。

  只是妇人不知为何目光炽热一直粘在她身上,让她不自在。

  妇人该是林书安的娘,刚匆匆瞥了一眼,母子两人眉眼极为相像,好看又正气逼人不太好亲近。

  听说林母生病后很少出门,这回该是去镇上看大夫。甄妙与他们不算熟也不好胡乱打听惹人嫌。

  到镇上待坐车的人走得差不多,甄妙从筐里包了几个饼子递给林书安,笑道:“前阵子林大哥帮了我,一直想谢你,一点小礼还请收下。”

  林书安垂下眼帘,眸子落在那双白皙的手上,一眼看到虎口处有一道明显的划伤,微不可查皱了皱眉。

  “若有富余你便去观阅书斋一趟,那里有人惦念你做的肉饼。”

  甄妙见他无意接自己手里的纸包,尴尬地应下来,正不知如何是好,林母代为接过,笑得温婉动人,正是早上听到的嗓音:“往后有事只管开口,在外面本就该相互照应,妙娘有心了。”

  甄妙匆匆离开,隐隐听到林母说了句:“就你嘴硬,昨儿我可全瞧见了。”

  不知何意,应该和自己无关,随即抛在脑后,耳边全是商贩的高声吆喝,热闹嘈杂,她却听得舒心悦耳。

  刚在东巷口站定一群人围上来,七嘴八舌问她昨儿怎么没出摊,还当她不准备卖了,听说今儿没肉饼,无不抱怨说昨儿就心心念念惦记这口了。

  甄妙满脸歉意,无奈道:“家中有事抽不开身就没出摊,大家放心我家里还指望这买卖过日子呢,不会歇的。昨儿没买到肉实在做不出来,您明儿来可成?明天我尽量多做些,让大伙都买到。”

  上次买饼的嫂子也来了,甄妙包起来递给她,笑着说了声对不住,嫂子笑声爽朗:“谁家没个意外,多大点事,明儿我再来。”

  甄妙叮嘱众人还是要早些来,人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