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羹
��起杯子,靠在他的唇边,给他喂水。

  朱瞻基蠕动着嘴唇,一小口一小口的无声缀饮——哪怕伤病缠身、被迫藏身腥臭的鲥鱼之下、落魄如斯,他也要保持着皇室的优雅体面。

  胡善祥用食指和拇指拿着杯子,随着朱瞻基喝水的频率上上下下,拇指的侧面一下下的触碰到了他的下巴上。

  朱瞻基这几天无法刮胡子,青色的胡茬从下巴钻出来,野蛮生长,轻轻摩擦着她的拇指,就像一片粗粝的砂纸上在柔腻的玉石上打磨。

  明明只磨着她的手,朱瞻基却觉得痒到了心里,就像一只猫在心里磨着瓜子。

  朱瞻基又犯了疑心病。

  她的手为什么靠我的下巴那么近?

  为什么不拿远一点?

  她是不是故意在勾引我?

  其实胡善祥碰到他的下巴纯属意外。她没学过伺候人,没有仆人对主人必须要保持的距离感——就是既要伺候好主人也要同时让主人不注意到自己,就像一个莫得感情的工具。

  胡善祥只晓得喂水的时候要拿紧杯子,别搞砸了。

  胡善祥刚才忙于包扎,现在喂水时才发现他额头密集的汗珠,以为他缺水,口渴难耐,就把茶杯往唇边多倾斜了一下,多给些水。

  朱瞻基正思忖着她是不是自己“图谋不轨”呢,一时触不及防,喝得慢了,两行清水从唇边流淌下来,胸膛水两行。

  胡善祥怕流水弄湿了皇太孙的裤子,右手继续捏着杯子喂水,左手拿了手帕,去擦拭他刚刚流到小腹的水。

  胡善祥眼疾手快,心下得意:瞧瞧,我反应多灵敏,做事多麻利。

  她摸了我!

  此女居然敢染指我的腹肌!

  确认过了,她就是觊觎我的身体、地位,和权势。

  朱瞻基心中火冒三丈:救我一次,就想要我以身相许?挟恩图报?做梦!

  但是,如今还需用她,我先忍一忍,等到了紫禁城,把她远远打发走,找个清闲的差事,远离我的皇太孙宫。

  朱瞻基摇摇头,“不喝了。”

  胡善祥关切道:“再喝点吧,殿下出了好多汗。”瞧瞧,我是个多么热心体贴的人。

  你不是想喂水,你就是想占我的便宜,勾引我。朱瞻冷冷道:“同样的话不要让我说第二遍,把衣服给我穿好。”

  适可而止吧!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给你留一些体面,不当面戳破你的邪念。

  胡善祥放下杯子,给朱瞻基穿衣服,此时他们都是平民打扮,穿着粗麻衣服,麻料容易皱,但船舱简陋,没有烧炭的熨斗,胡善祥晓得朱瞻基讲究,给他穿好衣服后,用双手抚平皱巴巴的对襟褂子,从前胸到后背,尽量要抚平整。

  胡善祥已经想开了,既来之,就要好好表现。管什么男女之大防,这里只有君臣,没有男女。她简直要为自己的觉悟鼓掌呢。

  她又在趁机摸我了!朱瞻基强忍住不悦,保持着储君喜怒不形于色的形象,说道:“你可以退下了。”

  圆满完成任务,胡善祥自信满满的告退,临走时还铺开了被褥,“殿下累了,歇息一下。”皇太孙真可怜啊,脸色苍白如纸,换成我早就疼晕了。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