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各有志
爽。

  夜了李熙却是留了袁玉在书房小酌,慢慢和他说些诗书之事,渐渐又说到朝廷体制上,袁玉因急云的原因对他原有亲近之意,喝了些酒,果然也放开了心防,少不得大谈起如今变革之法:“如今圣上变法,却仍不敢动祖宗官制,其实太常寺、光禄寺、鸿胪寺都可归于礼部,而大理寺可并于刑部,太仆寺则可并于兵部,通政司则可并于都察院,其余冗员,予以裁汰,除去骈枝,吏治清爽,清除内弊……”

  李熙只是笑眯眯听着,时不时附和两句,渐渐从恤农到兴工,从兵务到外事,他居然说了个滔滔不绝,倒都是颇有见解,李熙听着听着颇觉此人是个人才,思路很是开阔,大概幼时也受了急云一些影响吧,一些思想和后世有些相近,若不是为驸马,做个变革之臣的确不错,倒不枉急云对他颇为照顾。

  袁玉说着说着却忽然沉默了,一杯酒接着一杯酒的喝着,李熙笑着给他斟酒问道:“如何不喝了?”

  袁玉垂下睫毛道:“不过是空谈罢了……”

  李熙笑道:“你眼光敏锐,见解独特,又有远见卓识,是个人才,不要妄自菲薄了。”

  袁玉苦笑了下,握起酒杯,想起那些寒夜里借着雪光看书的夜晚,想起那些用秃笔一次一次在写过无数次的纸张上再次练习的书法,想起那些饥渴地看书吸收所学的日子,他学得才华满腹,以为可以报效国家,造福百姓,不料自己如今一眼可以望到底的前途,不过是陪着皇帝的女儿,庸庸碌碌地过完这辈子,满腹才学,是用来在宫宴上点缀的花团锦簇的制诗,是花前月下陪着公主的艳词,他每一日都觉得自己早已死去。

  李熙依然笑微微:“大丈夫一日不可无权,驸马想必是寥落了。”

  袁玉板了脸道:“我岂又是那种势利无耻爱权之徒?”

  李熙摆摆手道:“此话是一个算得上是个人物的人所言,他曾独立国事数十年,内政外交,常以其一人当其冲,才识过人,却偏偏境遇不堪,背上了卖国贼的骂名,他弱冠之年,曾有一首诗是这样的:丈夫只手把吴钩,意气高于百尺楼;一万年来谁著史?八千里外觅封侯。定将捷足随途骥,那有闲情逐水鸥!笑指卢沟桥畔月,几人从此到瀛洲?”

  “定将捷足随途骥,那有闲情逐水鸥”,袁玉低低重复了下,击节叹道:“胸怀大志,心雄万夫,好诗!”

  李熙笑道:“我记得他道:大丈夫在世,自当以天下为己任,拼搏进取、建功立业。而匡扶社稷江山,造福万民百姓,凌霄阁上留名,贤良祠内画影,这一切,都需要两个字:权力。权力是个好东西,奸臣需要,忠臣、能臣更需要,唯有庸臣不需要。倘或无权在手,便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大丈夫抱负如何伸展?只是丈夫爱权、取之有道。权力乃是公器,只可直中取、不可曲中求。”

  袁玉点头道:“确然是妙论,只是我却未曾听闻过此人的言行?此人到底是哪朝哪代的人物?这卢沟桥和瀛洲又是哪里?”

  李熙摇摇头道:“此人后世毁多誉少,我们未身在其境遇,不便置评,如今借他这一说,不过是来劝劝你罢了。”

  袁玉眸子黑沉沉了下去,低声道:“我知明华担忧我……你不必再劝了,我之一生已是如此……”

  李熙笑道:“驸马可曾听过一言:掌握秘密即掌握权力。”

  袁玉一愣。

  李熙忽然却又转移话题道:“如今北蛮那边不太太平啊。”

  袁玉冷冷道:“他们休养生息数年,到底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