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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陆离靠在床头翻看当年的审讯笔录。陆母把水和药给他送进来,“把药吃了。”陆离不动,“我现在不睡,晚点再吃。”见陆母站着不动,陆离求饶,“我真吃,我把事情做完,睡前一定吃,”陆母把水和药放在桌子上,往外走的时候有点蹒跚。

  “妈,”陆离叫住她,“腿好点儿了吗?”陆母回头看着陆离,“年纪这么大,没恶化就算是好点了。”陆离看着她,“什么时候去看看我爸吧,我开车送你去。他没脸见你,但他应该很想你。”陆母点点头,关门出去。陆离一回头,又看到床头柜那张全家福。他伸手把相框往下盖,这样就不用看见笑得没心没肺的自己了。

  第二天是林校长的葬礼,陆离也去了卫校。气氛跟从前不一样,走廊里女学生们戴着孝布,拿着扎好的纸花进进出出。他沿着走廊往里走,留意每一间经过的宿舍,在其中一间看到一帮穿着便装的中年女人围在桌前叠纸钱。陆离停了下来,敲敲打开的门。有人认出是他,放下手里的活,轻推了一下背对门的吴文萱。

  吴文萱起身走了出去,她穿着便装,但手上挂着护士服。陆离问,“来了多少人?”吴文萱想了想,“葬礼是下午两点,早上来一波,医院有事先走了。我是中午过来的,葬礼完事,还要再来一帮学生。她学生都是做护士的,没法一起过来,那华城所有的医院,就要瘫痪了。”

  这时陆离看到班长抱着林校长的遗像往外小跑,叫住了她,“这几天还好吧?”班长说,“都还算正常。”她这才看到吴文萱,半鞠了个躬,“师姐。”陆离让她只管去忙,她往外走出几步,回身喊道,“陆警官,同学们情绪都还好,就是问我凶手什么时候能抓到。”

  陆离被问住了似的,过了许久才回答,“我尽快。”班长得到一个答复,从楼梯走下去。陆离和吴文萱对视一眼,他俩心照不宣一般,没有把话说透。陆离指着一扇宿舍门,“这是你当时的宿舍。”吴文萱回头看了下宿舍陈列,还真是。

  宿舍里没有人,吴文萱走进去,看着头顶的晾衣绳说,“这绳子当年还是我挂的,在挂墙那头的时候还从椅子上摔下来了。”她有些怀念地笑起来,“还记得我当年睡那张床吗?”陆离指着靠里边的那张床,“那一张。”他又指着靠门的一张床,“张心玲住这张,但昨天还是被人杀死了,当时那么开朗的人,结果还是被人杀死了,你不该干这些。”

  吴文萱冷下脸,“我该干什么?你觉得我干了什么?”陆离不看她,“张心玲当时就坐在这床上,我就站在这儿,你知道她看到我警官证之后,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那一日仿佛还在眼前,张心玲坐在床上,一边吃坚果,一边把坚果壳扔到垃圾桶,掷地有声地说,“吴文萱是我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最好最好的朋友。她本来比我小一届,不该住这宿舍,就因为我俩太好了,我给林校长打了一个月的热水,才允许她搬进来。但她又比我大一岁,小一届,大一岁,晕吗?出了学校,我得叫她姐姐,但在这儿,她得叫我师姐。”

  年轻的陆离问,“吴文萱多长时间回一趟家?”张心玲答,“基本不回,寒暑假都不回,人都散了,她在宿舍能呆一个月,能一个人把年过了,偶尔才回去一趟,但当天就回来,不在家住。”陆离又问,“出事那天为什么回家?”张心玲想了想,“因为考完试吧,哦,我想起来了,那天上午她妈来宿舍了,说是他爸想她了,想带她回去,但文萱下午要考试,说考完试就回去。”陆离追着问,“考试到几点?”张心玲说要到五点才考完,陆离又问她有没有可能提前交卷。

  年轻的张心玲瞪大眼睛,“我们哪敢!你提前交了卷,还没走出校门呢,林校长就得用大喇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