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欢如薰
�角和嘴边有瘀伤,明显是刚被人打过。

  蓝非欢不由得想起舅舅隔壁房的碰撞声。

  “你需要帮助吗?”蓝非欢下意识问,他接着用中文多问一遍。

  伞下人面无表情,他把伞柄往前递,说:“五英镑。”

  蓝非欢从风衣口袋拿出舅舅给的红包,拆开后塞进伞下人的衬衫口袋,挑了挑下巴,他说:“我不拿伞,你送我过去。”

  伞下人低头瞄红包封张开的口,发出一声冷笑,他再看向蓝非欢时,蓝非欢觉得他似乎随时会哭。

  那时候,蓝非欢还不晓得这人的眼里有恨意,他只觉得这人需要帮助,而他愿意帮助,他闲着,他乐意。

  蓝非欢接过伞,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自己拿伞,且伞下较大的遮挡面积并不是他,一股子新鲜感让他有点雀跃,他不自禁漾开笑容,“同是背井离乡人,认识一下好照应,你叫什么?要去哪儿?我送你吧!”

  “同是背井离乡人,你却是以为雨伞值得五百英镑的人。”伞下人踏出伞下,蓝非欢看着雨水打湿他纯白的衬衫,看见衬衫底下骨骼的形状。

  萍水相逢,蓝大少不至于过分深究这个人何故要讽刺他的铜臭。

  蓝大少不是个坏脾气的人,除非是像刚才,被舅舅隔壁房那个老教授粗鲁谩骂,否则他都可以忍。

  伞外人背过身离去,他湿透的衬衫隐隐透出几道鲜红血迹,在这被雨水打乱得模糊的景象显得刺目又融合。

  莫奈的《日出印象》。

  人走入画的印象,如同伦敦常年的雨,任性又缠绵地留在蓝非欢脑海。

  数日后,蓝非欢在新生欢迎会重遇这个人,他原来是蓝非欢同系的第二年生学长,代表学生会给新生致词,他的名叫魏如薰,是凭全额奖学金入读名校的高材生,蓝非欢稍微查了查,意外地发现学长不仅和他来自同一个国家,还出生自同一城市,且学长出国留学前就是有名的学霸。

  “精英啊。”蓝非欢馋,他看腻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他现在已不是鸟笼中的金丝雀,他不想再和小鹦鹉混,他想要体会体会,长途迁徙而来的鸿雁有多厉害。

  x

  魏如薰把手写的遗书拍照,存在防水随身碟,随身碟连着登山扣,扣在裤腰的皮带孔,塞进裤子后口袋。

  漫步走在塔桥中间的人行道,两侧车辆来往不断,魏如薰寻找着一个时机冲出去,那必须是一个最佳时机,他不想尝试太多的痛苦。

  过去三个月,魏如薰过的很痛苦,他因付不起房租而流浪在外,情况好一些的时候在学校图书馆过夜,最差的时候在地铁站的厕所睡,他有打工换来的存款,但需要支付学杂费,没有多余的一分钱解决温饱。

  上周,魏如薰答应系上一个老教授的交易,他满足教授的施虐癖,教授不仅掴他巴掌,还用皮带抽打他背脊,他因而换得一周可以在临时租屋落脚的费用,让他能专心写一篇功课,他那天还碰到一个用五百英镑买雨伞的富二代,那笔钱他汇给欠债的家人应急。

  魏如薰以为渡过这难关他便可以撑下去,然而前一晚家里人给他打电话,说银行讨债,交不出便要抵押房屋,全家得睡大街,于是魏如薰把仅剩的储蓄都转给了家人,只留下几十块英镑,他在餐厅吃顿美味大餐,还饮一杯红酒,接着就来到这伦敦塔桥。

  迎面驶来一辆敞篷跑车,跑车上坐着四个大声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