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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斥责口无遮拦的杨雅,转头看向瑞琳。瑞琳并没有对杨雅对话语表现出厌恶的神情,她只是低着头。润红的耳朵从瑞琳褐se的发丝之间露出来。她要打哈哈敷衍过去也好、要生气也罢,这样暧昧不清的态度反而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突然,一直没有说话的阿民开口了。

  「杨雅说得太过啦。其实挑衣服就是这样。一开始你也不知道你喜欢什麽,反正每次逛街就买一、两件还可以的。到时候再看到其他衣服,你就会想哪件上衣可以搭你有的裙子。来回几次,就会有自己的样子。你现在从零开始,就不要想太多,选合身的就好了。再说,你知道找到合身的衣服有多不容易吗?又不是在主妇商场里找宽版成衣。」阿民拉拉瑞琳的衣袖,她继续说:「我们逛几次街都不一定会找到一件呢。所以不用急,今天不买也是可以的。」

  听完阿民的话,瑞琳温顺地点点头。她说:「那我再去换其他的。」

  後来我们又逛了几间店。我说过了,衣服穿在瑞琳身上就是可ai,意见和评论都由杨雅和阿民提供。结果经过一个下午,瑞琳没有买衣服,反而在我们排队吃晚餐的空档自己跑去买了一个细带的单肩侧背小包。

  吃完晚餐,在各自搭公车回家之前,我们陪瑞琳走到她和妈妈约定的接送地点。瑞琳的妈妈说可以顺道载我们回家。杨雅表示绝对和瑞琳的妈妈相处不来,潇洒地离开,我和阿民则做上後座,依序跟瑞琳的妈妈说自家地址。

  就先前打过照面的印象,瑞琳的妈妈带着细框眼镜,散发出一种带有侵略x、jing明能g的气质。不过或许是她这次花了妆,又穿着明亮的五分袖亚麻衬衣,整t上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全程瑞琳的妈妈都笑笑的,没有特意找我们说话,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坐在副驾的瑞琳闲聊,让空气中弥漫着一gu微妙的尴尬氛围。嗯,这一点倒是跟瑞琳很像。

  我透过照後镜看瑞琳妈妈的面容,想像着瑞琳二十年後的样子。可是最终还是无法将瑞琳的妈妈和我知道的瑞琳联系在一起。她们的容貌、动作和言谈用字是如此不同,瑞琳在她们家的车上,就像一颗原石镶在基岩里——一个全然的异物。

  但是我又想,或许这才是瑞琳真正的模样。在学校,我们穿着一样的制服、吃着一样的团膳、用着差不多的文具,根本想像不到瑞琳的便服是宽大得和她的身高不成b例的t-sh1t;也根本想不到,她们家是会在轿车座椅套上竹片坐垫的传统人家。确实,在聊天的过程中,瑞琳偶尔会透露她看过的电视节目的片段,但也就这样了。她几乎没有谈论过她的家庭和自己的过去。

  我不知道瑞琳上过哪间中学、学过什麽才艺。我知道瑞琳喜欢吃甜点,却在今天才知道她有时会自己烘焙蛋糕。

  我对瑞琳一无所知。

  跟瑞琳相处,偶尔会因为得知关於瑞琳的小事而感到欣喜,但更多时候是觉得无力。「嗯。」「好。」「是。」和眯眼微笑构筑了我们聊天的大部分内容。偶尔她会对新闻时事发表简短的评论,但我不能知道她为什麽会这麽想,甚至连她是真的这麽想、还是单纯在附和我们都不能确定。

  乖宝宝、优等生、不善交际的孤僻的家伙??几个刻板印象就能概括瑞琳的形象轮廓,但在那之外就没有了——好像瑞琳是电影里除了人物模板之外就没有更多细节的客串角se。当然我知道不是那样,可是当瑞琳连写字都是模仿同组同学、她觉得好看的字t的时候,我们这些外人根本不可能了解她真正的样貌。

  是的,就算已经相处了三分之二个学期,我感觉我对瑞琳来说,依旧是外人。

  车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