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内斗
p;岑杙知道,御史之所以反应强烈,多半也是对今上处置兰冽表达不满。迫于压力,她连上多道请辞折,为兰冽说情,李平泓也没有准许。江逸亭、傅敏政等好友反倒劝她要“当仁不让”、“勿理流言”,但她知道这帮御史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日,她突然收到了一封来自富阳的密信,信中提到前段时间有人到了她的家乡竹山县打探她的家世背景。岑杙心生警觉,在书房沉思许久,没有叫誊写卷章的书童进来,自己坐在书案前,铺开信纸,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了一封信,让心腹连夜送往归云钱庄。并再三叮嘱,“一定要快!”

  果然,五天后,以赵辰、沈隰为首的御史当庭弹劾岑杙冒名顶替原江南首富之子,弄虚作假,欺世盗名,在朝中立时引起轩然大波。

  岑杙知道,该来的终究是要来了。

  在赵辰所呈罪状中,她乃是假借了江南首富岑中玉之子的名义,考取恩科博取功名。而岑中玉早在二十多年前便在商场销声匿迹,底细根本无从可考。而岑杙自登第以来,为官数载,从未见过其母岑老夫人现身,就连儿媳过世这样的大事,也未曾露面,实在是有违常理。

  “臣专门去岑杙家乡竹山县打探过,听说,那里的岑宅常年大门紧闭,只有几个下人出入,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岑老夫人。而且臣去翻阅地方图志,得知岑中玉确实生有一子,但却叫岑佚,佚失的佚,而非岑杙的杙,不知岑大人对此作何解释?”

  岑杙刚刚出列,沈隰就在背后道:“岑大人可千万不要说岑老夫人已经故去了,据我所知,这些年岑大人可从未丁过忧,而且家中并无岑老夫人的牌位。”

  岑杙冷笑道:“不劳沈大人操心。”

  随后举笏道:“启禀皇上,在臣证明自己清白前,臣也想弹劾一人。臣要弹劾御史赵辰,屡次三番嫉贤妒能,攻击微臣,之前臣不追究,是念在同僚之谊,没想到对方变本加厉,不但私下调查臣之亡妻,令其枉担虚名,抑郁成疾,不治而亡,如今更是污蔑臣之家母。为人子者,断然不能与之同朝为官!臣请皇上,若事实证明臣之清白,请皇上罢免赵辰,治其污蔑朝臣之罪!”

  李平泓刚要启口,沈隰却道:“皇上,此例断不可开!御史劾奏乃是天职!即便有矫枉过正之处,也应先纠正,而非问责。这是太|祖皇帝圣谕。赵大人只是在履行本职,倘若岑大人当真是清白的,就算有千百次弹劾,对她也没有伤害!”

  “没有伤害?你说得倒轻松!你能让臣之家妻,让崔家三郎活过来吗?身为御史,要为自己的言论负责,也要承担后果,这也是太|祖皇帝圣谕。沈大人为何不敢为自己的言论负责?!”

  沈隰不满:“你这是混淆视听……”

  “究竟是谁在混淆视听!如果今天换了别的人在这个位子上,你们还会弹劾吗?分明是挟私报复!”

  赵辰向来是不肯服输之人,也经不起挑衅,义正言辞道:“皇上,臣愿意为自己的言论负责。如果此次能够证明岑大人清白,臣愿意自解袍带,去职还家,请皇上下旨彻查。”

  对于这次都察院内斗,其余朝臣大多是冷眼旁观的态度。赵辰对岑杙固然有打击报复之嫌,但众人对岑杙的身世也相当好奇。就连江逸亭也不能确定岑杙的身世是否作假,因为他猛然想起,当年第一次在船山书院见到岑杙时,她便是孤身一人,14岁年纪,自己背着书箧来山上求学,年少的眼中似乎藏了许多心事。而与她同窗多年,确实很少听她提及生母……

  “岂有此理,你们把朝堂当成自家的赌场了吗?”李平泓拍案而起,众臣纷纷请君王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