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姑窥春
从不晓得她叁哥自何处寻到了铃兰,只知道铃兰娘家姓郑,是下九城里水门桥的裁缝。那样的出身,夫人自是做不得,铃兰却是做她叁哥的侍妾也心甘情愿。

  叁哥早先不是这样的。她早早知道,哥哥是一直喜欢她的。那还是她家在凉州的时候。那时他还是个普通的北地少年郎,看不得她受一丝委屈,爱她到心肝都乐意剖出来给她。

  是这京城把她喜欢的叁哥染坏了。铃兰没有她生得美,也不像她会跳胡旋舞,拨四弦琵琶。叁哥娶她,难道不是中了她的邪么?正因如此,铃兰的存在更让她不安。她叁哥和铃兰之间,有她不懂得的秘密。那秘密是一种让人不必互相言语便能共享的事物。而那怪事,她曾亲眼见过的。

  那是不久前的夏日午后。老奶娘在打盹,眠月趁机伙同小丫头们去园子里捉蝉,只留她一个人歇午觉。没想到她那天睡得不实,早早睡饱了醒来。她不知怎么就兴起念头,要向她二哥去讨些新的画册传奇来看。去她二哥的住处,要路过她叁哥的书房。她抱着她的狮子猫新生不久的小猫,沿着游廊忙忙地走。二哥腿脚不便,她着急要把这最俊的一只猫拿给他看,好让他起个绝佳的名字。那猫虽小,脚爪却已发育完备,不肯乖乖任她抓提。正当她停下来一边揪扯着猫儿一边整理衣衫时,却听到了别样的响动。

  夏日午后,仆人们早各自偷懒躲藏,园子里空荡荡的,却隐隐有些声响。“倒像是有人暗地里打架呢!”她不由好奇张望。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她叁哥和铃兰的秘密。窗纱之后,可见得是铃兰衣衫凌乱,伏在她叁哥书案前哭吟。铃兰身后的人是她叁哥。“莫不是铃兰做错了事儿在挨打?”眼前事让她困惑,“可若是人挨打,又如何是那般模样?”

  窗下的一方光影堪堪照到铃兰身前。铃兰脸上的表情似是痛苦又似沉醉,一双手紧紧抓住书案边缘,却仍然似摇摇欲坠一般。她看不到她叁哥的表情,只看到他的手漫不经心越过铃兰胁下停在胸前,握住那早已裸露于外的饱乳。那身体蜿蜒扭动,如黑暗中一条奶白色的蛇。

  “叁郎……”她听得铃兰的娇吟和她叁哥的喘息,面颊竟渐渐似火般烧了起来。这又是为何?怎得看见叁哥和铃兰打架自己也会这般心慌?她在原地呆立出神,怀里的猫儿察觉她的松懈,喵地一声锐叫,挣脱出她的怀抱,钻入花木丛中。屋中人显然是听见了猫儿的声息。“谁?”她听得她叁哥问。铃兰似是受了刺激,那娇吟更婉转了几分。“怕是猫儿窥人……”

  也是,铃兰是他娶回来的,他们自是不怕人,倒是她,是个在窗下听窥的顶心虚的小贼。她顾不得小猫,慌忙转身逃走。

  小猫丢在了园子里,到了第二天才由她叁哥身边的仆从寻到送回来。见了猫儿,他叁哥必定知晓了当时窗下偷窥的贼子是她。白昼宣淫让未出阁的幼妹撞了个正着,她叁哥自此未再来见她,她亦索性杜绝往来。可自那之后,不知为何,她多了些怪梦。在那梦境里,她周身被温热泉水般的黑暗包裹,有不辨面部的人自后拥抱着她。那人的体温熨帖着她,直到她胸口热血都汩汩跳动起来。似是这梦的搅扰,她的身体就此时常变得潮湿柔软。

  她的眠月个性极严谨稳重,她不好将这遭遇告知她,只好转求小婵。小婵是她的侍女当中顶活泼机灵的一位,素来令她的众位堂兄弟垂涎不已。小婵闻言嗤笑:“傻小娘子!那不就是那事……”这事情令她吃了一惊,她只晓得男女相慕是花前月下,却不晓得竟至于要凹凸相投。

  她将脸颊埋在枕畔,听得他轻声询问小婵,小婵却未作答,径自出去了。

  “小麑。”他在她床畔低声唤她的小字。家里只他和母亲这般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