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朝天子第七折上
p;他的身旁是一身朝服端坐于玉辇之上,却已因中风不愈而犹如傀儡的兴平帝。而城楼之上寒风飒飒,阴云沉沉。

  夜间两方试探着以弓箭弩石交战之时,齐王便已定下了最终的计策:天明时由谢徵指挥定北军士兵与半数的帝陵军继续在此与赵王僵持下去,而他则率余部绕至西郊接洽主力奇袭赵王侧翼。

  几番权衡过当下局势后,谢徵终究还是应允了这个计划。

  纵然他明白苏敬则最后的提醒绝非是信口妄言,赵王绝非讲求仁义之人,玉衡既然未能脱身,多半便会成为要挟的筹码。

  只是在远远地望见洛阳宫城楼上的情形之时,不论早已有了多少猜测,他的心绪仍旧是情不自禁地一沉。

  借着逐渐明亮的天光,谢徵远远地便见得那阴云重压之下的洛阳宫城楼之上,有两名侍从押着一人连拖带拽径直来到了正负手与他对望的赵王身侧。

  那分明便是一名披散着长发的女子,身形清瘦高挑,并不算破烂的白衣之上血迹斑斑。而她此刻无力地垂着头,任由侍从粗暴地拖着手脚镣铐之上的铁链,将她如死物一般地拉扯。

  谢徵蓦地便觉得心口微微一绞。

  那是本该在相认后被他从此小心护在身旁的堂妹,他作为兄长却是又一次地如此失职。

  ……

  此刻遥遥相对的洛阳宫北城楼之上,赵王冷眼看向了被带上城楼的玉衡:“谢小姐别来无恙?”

  “托殿下洪福,”玉衡仍旧是垂着头,面目被乱发遮得看不真切,而声线愈加喑哑无力,“尚可苟延残喘。”

  “不打算回身看一看?那可是唯一能够救你的人了。”

  赵王扬手挥了挥,两名侍从便架着玉衡转过身去遥遥地面对着谢徵的方向。

  “殿下留下我的性命打算做什么……我会想不明白?”玉衡在被架着转身之时飞速地抬眼瞥过了赵王左右侍立着的近卫,目光触及到泯然隐于众人之中的破军时,不着痕迹地轻轻一挑眉,“可惜,殿下或许要失望了。”

  “看来那些酷吏果真还是对谢小姐太客气了些。”赵王闻言冷笑了一声,“牙尖嘴利,早该让他们拔去你的舌头。”

  却不料玉衡好似听见了什么极为荒谬的话一般,很有些讥诮地笑了起来,那喑哑不看的声线听来便更为刺耳:“殿下难道只会用这些屈打成招的下作法子?”

  “放肆!”两名侍从神色微变,怒斥着将她向前猛然一推。

  玉衡一时似是连站稳脚跟也颇为艰难,直直地摔在了垛口之上,一时伏在墙面之上站不起身。镣铐上的铁链凛凛地响着,磕得她不住地低声咳嗽着,而身后已有长鞭破空而来的轻响携着猝然的疼痛劈头而下。

  “一个女子竟如此目无尊卑不从礼法,你可还知道什么叫妇德妇容?”赵王看着她这副不堪一击的模样,并未呵斥侍从停手,任由他们又邀功似的打了数鞭也只是居高临下地开口,俨然一副轻蔑的模样,“当真是无人教养。”

  “殿下何不换一套说辞?这些话,我十年来早已听腻了。”待得那两人停了手,玉衡良久方才轻咳着缓过一口气来,仍是漫不经心地笑着,“更何况,殿下怎么也不想一想,到底是哪些人让我变成如此模样?”

  “你也只剩下这一点口舌之能了。”赵王轻嗤一声,不再看她,转而看向了身侧的一名侍从,道,“时候差不多了,向那边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