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朝天子第三折上
那瓶中斜斜插着的却是一枝已有些许枯萎之色的梅,枝头原本应是团簇的花朵不知被什么利器齐齐地削得七零八落,残存的花瓣之上似又点缀着难以辨别的深色。
“谁知道呢?”沈砚卿牵了牵唇角,瞥见谢徵这副若有所思的迷惑模样,便调侃道,“别看了,人都走了。谢小将军对此当真是颇为上心呢。”
“还不是因为长缨……”谢徵抿了抿唇,没有再说下去,“走吧。”
“我记得即便是谢氏仍在之时,你也因为随谢将军去军中历练,甚少与她见面。”沈砚卿不紧不慢地跟上了他的脚步,笑道,“想不到感情如此深厚。”
“莫忘了她也算是你的师妹,那时我回到洛都府中之时,自然常常碰见父亲教授她剑术。何况……”谢徵说到此处,不由得略微顿了顿,低声道,“我毕竟没能做一个称职的兄长。洛阳宫忌惮白虎符的下落而又不知长缨未死,因而这些年来至少不会让我在并州遇险,但她的处境想来却是不同。”
“这到底并非人力所能逆转之事。”沈砚卿沉默了片刻,颇有些无奈地轻笑,“正如这些年来,哪怕是短暂的幻梦,我似乎也总是在错过。”
谢徵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抬眼眺望之时,却见营地的辕门已近在眼前。
“谢小将军且回吧。”沈砚卿亦是瞥了一眼辕门的方向,抬手示意谢徵不必再送,而他此刻也已然恢复了平日里慵懒随性的语调,“待诸事尘埃落定后,若还有机会,我便邀你来共醉一场。”
“好,一言为定。”
……
别过谢徵后出营折往北方行进约一炷香的时间,沈砚卿便远远地看见了一处低矮简朴的郊野客店。
客店外正有一名小二打扮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洒扫着院落,察觉到有人靠近后却也只是懒懒地瞥上一眼,便重又低下头慢悠悠地扫净了院中的枯叶杂物,放下扫帚转身进了屋。
沈砚卿却是心下明了,此地本为风氏一处用以接洽的商铺,而方才进屋的正是主管此处事物之人。由此看来,风蔚多半已在这里落了脚。
他这样想着,脚步却并未有半刻的停顿,径直地向着那间客店走去。
适逢春意未至的时节,院外虽有些许松柏青葱而立,也仍是化不开院中寂寂荒草掩映出的几分萧索。他略微一抬头,便见得那屋顶之上的青白色天空亦是沉沉地颓唐着,一如重病之人灰败的面色。
将将步入院中之时,沈砚卿便骤然感受到了四下里若有若无的来自兵刃的肃杀之气。而他却只做不知,毫不在意地轻笑一声,上前推开了虚掩着的屋门。
“阁下便是沈砚卿沈先生?久仰。”
沈砚卿循声看去,便看见眉目舒朗的青年端坐在一处案桌前,桌上布着一方棋盘,而两侧有数人侍立。
“三公子客气了。”沈砚卿从容地向他笑着微微颔首,举步走上前来,“原来三公子喜好对弈。”
“不必多礼,算来沈先生年岁居长,又与我的妹妹十分熟稔……称我风蔚便可。”风蔚随手拨弄着盒中的黑子,忽而话锋一转,笑道,“沈先生可愿来一局?”
沈砚卿见他这般模样,却也是并不急于说明来意,欣然走上前端坐于风蔚对面,亦是笑着应道:“乐意奉陪。”
“那么我便不客气了。”风蔚说着已执起一颗黑子,携着几分刀剑相击般的凌厉力道落于棋